倒的,他都记不清楚,更来不及产生一丁点羞辱或者受伤的情绪,只有困惑。
无穷的困惑。
视线僵硬地一偏,瞟向了钉在脸旁的笔曼宁点名时用过的那支。
离得近了,裴兰顿才发现它不是普通的签字笔,而是一支标准军事战术笔,全金属笔身,有棱线,带滑栓,坚固锋利。
笔尾是一小片凸起的尖锥钨钢,反射着天花板投下的灯光,亮得眩目,刺痛了裴兰顿的眼睛。
刚才,这东西只要扎偏几公分,现在被钉穿一个洞的就不是地垫,而是他的眼窝了。
他惊惧地连眨了几下眼睛,就在这时,丢失的那三秒钟突然闪回了记忆中。
第一秒,曼宁朝他走来。
第二秒,曼宁在他前方站定。
第三秒,曼宁飞起一脚,绊住他的小腿朝外一勾,紧接着扣住上臂,猛然拽向同一侧,又一道闪电般的手刀急追而至,直劈左颈!
霎时间,他的膝盖、手肘、颈项,三处不同高度的关节同时受到从左至右的巨大冲击,重心全盘右倾!裴兰顿一米八七的个头,力量紧急爆发,却只能在肌肉间无序游窜,窜遍了全身都没找到一个可供支撑的发力点,平衡岌岌可危。
曼宁的最后一个动作堪称优雅。
手刀翻转,掌根抵住裴兰顿的肩膀,轻轻一推
轰!
和躯体一同砸落的,还有Alpha虚妄的自负。
耻辱感在这一秒鲜明到了极致,汇聚成一股具象的力道,抽得他脸皮火辣。
原来击溃他,可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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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兰顿难堪得几乎想死,匆忙屈肘撑地,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一只鹿皮军靴踏在胸口,将他重重踩回了地面!
“但凡我手里有枪、斧头、匕首、撬棍、开罐器、甜点餐叉,或者一段削尖的树枝、一根死鹿的肋骨,你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裴兰顿·萨特同学。
”
曼宁淡淡地说。
这一刻,裴兰顿的视线绝望朝上,而曼宁低着头,从高处俯视他。
眼神触碰的一刹那,满腔的怨恨突然被什么击散了。
视野里,一池子灰蓝的水占满了天与地,覆着蔽日的积雨云,深深浅浅,幽危不明。
他失足跌落下去,沉静的水面掀起千尺巨浪,席卷过来,也不问他愿意不愿意,一打浪头,汹涌地吞没了他。
从此,他再难逃离这片水域。
心脏发了疯一样乱跳,裴兰顿望着那双眼眸,呼吸紧促,情不自禁耸动了一下喉结。
艾瑟·曼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