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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到了二年级……”裴兰顿欲言又止,一句话断在了半途。
曼宁察觉到了他的低落,便问:“怎么了?”
裴兰顿望向曼宁,内心酸涩愈浓,苦笑道:“等到了二年级,你不当我的教官了,我就没理由再和你见面了吧?”
曼宁蓦地一怔。
字句间漫出汹涌的深情,泥沙滚滚,掺着失意、不甘和一丝恐慌无措的求救信号,海水般冲向了他。
他当然知道裴兰顿喜欢他。
那一场笨拙又冲动的自毁式告白还历历在目,他不至于隔了一周就失忆。
然而,作为被追求的一方,因为不曾动心,他早已淡忘了当时激荡的情绪,只记得一层粗略的、速写式的印象:
他喜欢我。
一行字,仅此而已。
剥除了感受,只留存事实。
直到今晚,Alpha再度用炽烈的目光注视他,说哪怕一年后才会面对分离,也痛楚得让人难以承受,他才重新生出了几分触动。
可是,裴兰顿,你还不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找你。
时间远比你以为的更少。
下周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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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宁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氛围下,他实在不知道怎样修饰驱逐令的措辞,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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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宁不算一个冷漠的人。
他确实鲜少和人亲近,也无心经营人际关系,但并非不懂感情。
年少时,碍于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他活得像只刺猬,自闭,孤僻,长期处在防御姿态,总爱炸着毛,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些年,他教课久了,形形色色的人与事见多了,刺尖被一寸寸磨钝,性子也渐趋温和。
何况他毕竟是个Omega,信息素能怎样摧枯拉朽地毁灭一个人的肉体和心志,几轮炼狱般的发情期熬下来,他比谁都清楚。
他只是闻不到裴兰顿的信息素,并不是无法共情裴兰顿的痛苦。
这个年轻的Alpha,英俊、正直、赤诚、天资灵颖,几乎什么都好,偏偏欠缺了一点运气,遇上了他这根喑哑的共鸣弦,才平添烦扰,不得不历一道额外的劫。
药剂在血管中悄然流淌,织作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抱歉。
我明白你的无辜,可我不能轻率地踏出这堵墙,颠覆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