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翻刀入鞘,收回小臂,习惯性地先握着揉了揉。
这原本是很寻常的一个动作,落在裴兰顿眼中,却突然刺眼起来。
似乎……太频繁了?
稍稍一回想,从第一次到窗边等雨开始,曼宁就一直在下意识地按摩手腕,之后,无论独处、闲聊还是讲课,都会三不五时地重复这个动作。
人多少是有一些肢体习惯的,假如裴兰顿从没在资料馆里发现十四年前的那张旧报纸,也从没见过铐在小曼宁手腕上的那条锁链,或许就不会多想。
可他见过。
当年那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仅有一帧被相机侥幸记录了下来,那么,余下不为人知的几十帧、几百帧呢?
曼宁真的安全吗?
他究竟有没有像裴兰顿害怕的那样,扯着锁链从露台上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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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会痛吗?”裴兰顿终归没忍住,脱口而出。
“什么?”
曼宁不解地看着他。
裴兰顿一指手腕,怕问得太生硬会暴露,还撒了个谎,先拿自己铺台阶:“我小时候手指头骨折过,雨天容易疼,就总爱像你现在这样……呃,揉它。
”
曼宁的动作停住了。
他托着手腕,飞快垂眸扫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笑道:“不痛。
”
不痛?
就这一句吗?
那……到底是没受过伤,还是受了伤,但不留后遗症地痊愈了?
裴兰顿没得到令他安心的答案,正要追问,只见曼宁从长椅上起身,径自去了走道另一侧,擦身而过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别担心。
”
说着,弯腰抓起他刚才搁下的两把伞,回头递来一把,温声催促:“雨快停了,走吧。
”
裴兰顿接过伞,错愕地望向窗外。
天光渐明,雨声歇止,才一起待了仿佛没几分钟,还远远喂不饱他的胃口,这场吝啬的雨就擅自落到了尽头。
教堂骤然暗了下来曼宁推门而出,顺手关掉了灯。
裴兰顿没办法,只好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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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道上,他们各撑一把伞,并肩往西校门走去。
云层已然落薄了,烟絮似的铺在空中,被遮挡的天光一丝一缕穿透了它。
雨水洗净灰尘,褪了色的荒草坡也显出一种通透的鲜亮。
湿气浓重,濛濛雨丝迎面吹拂,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