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祝珈言便看见,那人手撑在冻湖结冰的湖面上,朝着方才祝珧钧扔东西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爬了过去。
晋国的皇帝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里爬……
你爬快一点……废物东西……
那些人放肆地冲他大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都是十岁出头的男孩,明明是相仿的年纪,地位却天差地别,于是作恶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恶毒和残忍。
祝珈言望着那人的背影,连呼吸都放轻了,隔得如此远,他却像是害怕会惊动了不远处的祝珧钧一行人。
然而,就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冻湖上的男孩忽然扭过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刹那间,耳畔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就连呼啸的冷风也销声匿迹。
于是祝珈言眼中的万物都在一瞬间被灰白色吞没殆尽,连那男孩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在一片死寂的世界中,只剩下视野尽头那双眼睛。
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
他遥遥地望过来,直勾勾地凝视着祝珈言,仿佛能洞穿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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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珈言。
”
裴焕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祝珈言猛地回过神来,像是从一个迷蒙混沌的梦中惊觉。
隔着一张桌子,二人相对而坐。
裴焕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傍晚的霞光遥遥地挂在天边,屋檐上悬挂着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照在祝珈言的身上。
闻言,方才垂眸的美人有些愣愣地抬起头,于是那流转的晚霞便倒映在他那清澈的瞳孔中,又撞进裴焕的眼底。
跑堂的伙计给他们二人斟了茶水,便悄悄地合上厢房门。
茶叶在青瓷杯底沉浮着,散发出一股浅淡的苦香。
他们的位置很好,从身侧的窗户往下望,便能清楚地看到长街上攒动的人流和人群簇拥着的、做成麦穗、瓜果或是神明模样的彩灯,在鼎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