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叔一扯嘴角,却发不出什么笑。
大陆和平以后,段轻言才发现了琛叔的反常。
琛叔膝下无子,几年来未曾离开过香港,今年却常常向他请假,段家参股了香港怡古轮船公司,段轻言要调查琛叔的行踪并不难,一查才发现琛叔每月都要回一次上海。
有一次,段轻言试探着对琛叔说:“我前几日在香港遇见个人,像极了二爷。
”
琛叔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
段轻言追着说:“因为二爷在上海吧?”
琛叔背过身去,只说:“这么多年了,少爷你节哀顺变罢!”
段轻言常梦见段路昇推门进来,像在段公馆一般,俯身给他一个吻,再抱着他一同睡去。
只是醒来时,偌大的床永远只剩了他一人。
他开始恨,恨段路昇弃他一人,令他独自苟活于世,活成了这不人不鬼,半人半鬼的模样。
“段路昇,你带我走吧。
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带我走吧。
”段轻言总是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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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轻言幻想过一百种他与段路昇重逢时的情形,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哪怕段路昇毁容,半身不遂,抑或成了植物人,他都能接受,他唯独不能接受段路昇还活着,却丢他一人在香港。
在段路昇“忌日”前,琛叔终于来跟他坦白。
“少爷,二爷他没死。
”
段轻言勾唇冷笑,偏开脑袋却掉下一滴泪,无声揩去眼角的泪,然后才开口:“他不接着躲我了?”
“此事与二爷无关,是我的主意。
”琛叔头微垂,一字一句却落地有声。
段轻言想过一百种相遇的情形,而当他真正见到段路昇时,却是他独没想到的一种。
这天,段轻言天不亮就守在院子里,坐在藤椅上,久久凝视着微微敞开的大门。
微白的天空,还零星散布几颗星,地上漆黑,花园里的野草微微颤动,一切笼罩在幽幽的薄明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开始发白,天光打亮段轻言苍白的脸,他披了一件毯子,身子却依旧打着颤,指节发白,攥着手时,生生要将虎口抠出一道裂痕。
听见庭院外由远及近的轿车轮胎碾着地面的声音,他的心终于重新跳动起来,跌跌撞撞穿过草坪走向大门,大门吱吱呀呀被推开的声音与车门打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琛叔从副驾驶下了车来,段轻言没等琛叔开后座的门,便已走到车旁,一把将后车门打开了。
“少爷...”琛叔伸出的手未能及时阻止段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