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掉头从东侧上山。
”他说得很轻松,好似自己只是提着剑去青崖校场上逛一圈。
孟长赢面上是极致的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隔着人群短暂地看了陈慕律一眼,双瞳如点漆,像是这片灰烬中唯一的星辰。
然后他转身,走进黑暗。
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夜视百里,但这毒雾实在蹊跷,将视野完全遮盖住了。
见孟长赢提着剑一头扎进了浓稠流动的雾,陈慕律下意识便要追过去,却被沈椿龄和柳蓁一左一右护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消失在黑暗中。
陈慕律垂眸,握紧了手中剑。
从昨日的散漫到这一刻的平静,孟长赢格外反常。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冥冥之中一步步走向了即将坍塌的天平一端。
眼前是光怪陆离的黑,黑得足以在顷刻间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明明没有风,陈慕律还是打了个寒颤。
无数个最终归于黑暗的梦争先恐后自脑海中涌出,那些刻意无意间被遗忘的未来裂成一节节戛然而止的河,在这一瞬间汇成了冲毁长堤的巨潮。
“必须下手……要一击毙命,直接捅……心脉……他昏过去了,怎么办?”
“后面就是悬崖……毁尸灭迹,谁会知道?”
“别犹豫了,把……推下去……”
嘈杂的声音混着虚无的风,那样模糊,又那么尖锐,几乎刺穿了被压抑在巨变之上的平静。
“绝对不能……让孟长赢活着离开。
”
惊惧过度,心脏一阵钝痛,因剧烈情绪波动发作的同心蛊强行唤醒了陈慕律的神智。
他有一种恐怖的直觉,如果不追上去……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一刻都未曾犹豫,陈慕律推开他们的保护,在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系统冰冷尖锐的警告声中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浓雾之中。
“……!!!”
沈椿龄睁大双眼,奋力想拉住人,却只抓住法衣外袍的一角。
宽大的法袍自空中落下,沈椿龄和柳蓁一人扯着一只空荡荡的袖子,陈慕律早已不见踪影。
路屏山皱着眉从袖摆出揭下一张薄薄的符箓,不由地暗骂了一声,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管不顾,真不叫人安生。
陈慕律留下了一张追踪符。
蔺砚亭抬手捏诀,暂时撑开一道隐蔽结界,少见地变了脸色:“现在怎么办?”
“跟上去。
”蔺砚染忽然出声,“不能走散。
”
路屏山沉默着点燃了那张追踪符,黯淡的紫光亮起,灵力牵作一条长得望不见尽头的线,一直没入雾中。
“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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