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139章

首页
    “我知道,”他点头,“我已经成年,可以一个人走。

    ” 然后,父亲又道:“如果那一边也只想听到故事里的一部分,你怎么办?” 他顿了顿才答:“不管怎么说,我想看看那边的事。

    而且,我相信世界不会一直都是这样的。

    ” 那一幅铁幕不会永远横亘在大洋上。

     一阵沉默之后,母亲才开口:“从前有人对我说过,战争是过眼烟云,只有他写的东西才是永恒。

    ” “那人写的什么?”他问。

     母亲一笑,没有回答。

     1956年的夏天,他上了从旧金山开往夏威夷的邮轮,到了那里之后,再搭船去新加坡。

    他旅费充足,却还是找了个随船的工作,一路打着工下了南洋。

    他给母亲拍去电报,母亲回电说,自己也曾在货轮上帮过厨,那时也是跟他一样的年纪。

     船到码头,有一位鲍德温先生来接他,是父亲从前合伙人的儿子,已经混得如当地人一样。

    鲍德温为他联系了一个华侨团体,他将会跟着他们一起返回中国大陆。

     那一年的八月末,他在新加坡登上了一艘名叫芝莲嘉的荷兰邮轮,船上几乎都是归国的马来西亚华侨。

    起航之后,船继续往南,穿越赤道,先朝西走,经停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加里曼丹,再北上到菲律宾的棉兰和吕宋岛。

     船上的归侨越来越多,绝大多数都是像他这样的年轻学生。

    夜里船舱闷热,只要天气晴朗,大家都喜欢睡在甲板上。

    远远近近,有人打乡谈聊天,或者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他望着星空倒是又想起那座面朝海滩与松林的房子来,以及房子里他的双亲。

     在南洋各大港口之间穿行了半个月之后,船在马尼拉停了最后一站,他在那里给旧金山寄去一封信报平安,而后直航广州。

     下了船之后,他向侨办申请原籍安置,又给吴先生写去一封信。

    等一连串手续走下来,回到上海,已经是那一年的深秋。

    侨办干部送他到毕勋路,这时已经改了名字,叫汾阳路,但那两座并立的小楼还在原处,院子里母亲种下的紫玉兰已经长到了二楼的窗口。

     他在路口停下脚步,旁边恰好有一辆公共汽车经过,车门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

    他简直认不得自己了,头发在华侨农场里剪得极短,个子又高了些,皮肤晒黑了,面孔与身型都有了男人的轮廓。

     他忽然想起吴沁,这时候的她应该有十五岁了。

    六年过去,不知变了多少。

    他觉得肯定认不得她了,也很怀疑她会不会还认得他。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页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