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自车壁间缀着的夜明珠中倾泻而下,落在纪淮舟冒出一层细密汗珠的额头间,闪烁着晶亮微光。
纪淮舟忍着身体不适,冲周照吉笑了笑:“没事。
”
怎能没事?
周照吉想起今晨伺候殿下穿衣时看见的情形,杀了霍少闻的心都有了。
可殿下不愿让他担心,他只能装傻充愣,压下心头愤怒,掏出锦帕轻柔地为殿下擦拭额间冷汗,低声道:“没事就好。
”
纪淮舟仰头靠在车厢间,闭目养神。
身下铺着极为柔软的羊毛毡,他仍觉十分难受。
难以启齿之地传来阵阵隐痛,令他不由自主咬住了牙关。
耳旁响起周照吉的劝告声:“殿下,你身子不适,不宜久坐,今日向太傅告假吧。
”
纪淮舟并未逞强,颔首同意。
周照吉松了一口气。
马车一路行至朱雀门,停了下来。
长嘉帝虽允了纪淮舟出宫治病,但并未给他可骑马、乘轿入皇城的权力。
“殿下,你先在此处候着,我回玉洛宫将素舆取来。
”
刚打开车门,周照吉忽撞见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定远侯。
那人一眼便瞧见了他,猎鹰般的双眸倏然攫住他身后的纪淮舟,周照吉身子一僵。
“怎么了?”纪淮舟眼前不甚清楚,他敏锐地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低声询问周照吉,“是他?”
主仆二人对这个“他”心照不宣,周照吉低声道:“是。
”
“你先回宫。
”纪淮舟吩咐。
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门处,周照吉料想霍少闻也不会对殿下做出什么事,便应声离开。
“答答”的马蹄声朝马车而来,随着马蹄声止,侧边车帘被人掀开,天光透了进来。
纪淮舟抬起雾蒙蒙的眼眸,仰头朝那人露出浅笑:“侯爷。
”
霍少闻坐在枣红色骏马之上,他身着深紫朝服,腰佩金鱼袋,配上那张俊逸不凡的面容,端的是风流无比。
纪淮舟眸光微动。
霍少闻暗暗将纪淮舟打量一番,问道:“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昨晚他没留宿,将纪淮舟洗干净后抱回房中,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纪淮舟眼睛扫过霍少闻掀着帘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