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琳来了兴趣,“你父母?他们都是中国人吗?”
纪希颐瞥了她一眼,“是。
”
“说说你的家庭?”
纪希颐收了腿坐到床头,将壁灯关了,只剩床边的脚灯,“我的家庭?我的家庭有前世今生,你要听哪个版本?”
“什么意思?都要听。
”
“我记事起,家里门客不断,要么是套近乎喊我爸一声老师的研究生、博士生,要么就是来送礼的。
”
“送礼?”
“现金装在饼干盒里,一罐一罐的送来,搞得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还以为商店卖的饼干盒里都有钱。
我家在京城西边,离颐和园不远的地方,有栋两层别墅,我记得一楼和二楼之间那个储物间里堆得满满的,全是名贵的烟酒……那些人高马大的叔叔阿姨,见到我都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
查琳听得匪夷所思,“为什么?你父亲是皇帝吗?”
一丝嘲讽的笑意划过纪希颐的脸,“哪有什么皇帝,不过在那个年代,我爸那个级别那个部门的官,可不就是个小皇帝么,我就是个小格格。
但我爸对我要求还是蛮高的,不管那些人怎么巴结我,我都要恭恭敬敬喊‘叔叔阿姨’,平日里他也教育我要低调,在学校不要搞特殊,不过,我小时候就读的学校里,基本上都是干部子女,只是官大官小的问题。
”
“你父亲相当于M国的谁?”
纪希颐想了想,“体制不同,不好比较,不过,他是可以见到最高领导人的人,手里掌握很多人的生死兴衰,”顿了顿,“那种感觉很好。
”
“可你刚才说的那些,难道不违法吗?是很严重的贪腐吧?”
纪希颐沉默了良久,压着心中的一丝怒气,平息下来,“是,他被抓起来了,判刑二十年,在狱中还被流氓打瘸了一条腿,上面明知道他被折磨,睁只眼闭只眼不管,这下你觉得公平了吗?”
查琳听出她的不满,转身抱着她,“我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
过了好一阵子,纪希颐还是没有说什么,查琳的声音轻了些:“你父亲入狱后,你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辗转被送来了M国,带着一些钱,原本想投奔亲戚,可家里没权没势了,亲戚一开始还装一装,一个月后装都不愿意装了,满脸的嫌弃,我母亲那时候四十出头了,在国内过惯了官太太的生活,之前挂着份教师的职位,乍乍来了M国,不会英语,一下没有了生存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