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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母亲是来质问她的,来劝她认罪,来告诉她该如何收场。
可她只是轻轻地看着自己,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如果我没有带你来这里,如果你有一个完整的家,你会不会还是走上这条路?”
她没有回答。
她那一刻才意识到,母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所有的执念、争斗、不愿低头的骄傲,从何而来。
她比谁都希望赢,因为她从未真正拥有过可以输掉的东西。
她一直在逃离,可是当她逃得足够远时,她发现自己早已成为母亲的影子。
她用另一种方式,重复着母亲曾经的命运出卖自己,让自己站在随时可能坍塌的悬崖上,在别人手里换取所谓的生存权利。
她讨厌失败,不是因为失败本身,而是因为失败意味着,她必须回头看向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她真的想赢吗?还是说,她只是害怕输?
查琳在听证会上的沉默,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沉重的沉默。
她们的关系从来都是带着火花的,或许称不上深情,但至少彼此坦然。
查琳从未惧怕过她,从未对她有过道德评判。
可那天,查琳没有责备她,也没有指责她。
她只是沉默,看着她,就像看着某种即将被风吹散的尘埃。
纪希颐原本以为,自己即使身陷囹圄,也不会成为父母之外任何人的遗憾。
可她错了。
查琳的沉默本身,就是遗憾。
她本以为,鄢澜会恨她。
可鄢澜没有,鄢澜只是失望地看着她,甚至没有给她留下辩解的余地。
如果鄢澜恨她,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恨回去。
可鄢澜只是失望,那么她连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为的强大和控制,原来都只是一种近乎可笑的自欺欺人。
她曾经那么笃定地以为,鄢澜一定会被她影响,会在某种程度上妥协,可最终,妥协的却是她自己。
蒂凡尼倒下的那一刻,她隐隐知道,这场游戏已经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