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重新体会这一段已经无法更改的过去。
他看着自己和大娘寒暄,去缴费,找不到医保卡,又急匆匆赶回病房,面对着醒来的老人。
回忆中的他焦躁不安而忐忑,若干年后的他看着这一幕,有种意料之中的坦然。
老人睁着昏暗的眼盯着他,她也在回忆中困了近二十年。
她看着眼前的男生,他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雏形,眼角眉梢又和她恨了多年的女人相似,而更内在的地方……她粗喘着,长满皱纹的脸扭曲了,死死抓住那只年轻的手,在他凑近的时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出来她这辈子最恶毒的话:“那个男孩,我看见了!那年过年我就知道了。
你和她一样,是个婊子!”
他们无言地注视着彼此,她勉力喘了两口气,气若游丝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恨你。
”
这张扭曲的脸和回忆中平和的面庞相互排斥,互不相容。
更多的记忆浮现而出,展现出另外一副人生。
真真假假之间,李临无力辨别,疲惫地倒下。
天崩地裂之间被人抱住,李临没有回头,但萦绕鼻尖的松木香已经说明了来者的身份。
李临不太敢回头,也不敢再低头看手上的相片。
他害怕面对那张脸。
身后的人抱着他,可能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说话。
他放松身体,绵软地依靠在身后温热的怀里。
脑海里无数记忆的碎片混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分辨,搅得他脑子发疼。
“宋锦溪?”他喃喃自语,总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陌生,反复咀嚼几次又仿佛理应如此,“宋锦溪。
”
“嗯。
”男人低低应声,“是我。
我在。
”
虽说怀抱如此有力,但声音在细细地颤抖。
记起些许过去片段的李临有点想笑,“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想起来你怎么骗我的真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