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下头,问道:“你不热?”
喝了酒是会热的,燥热的,好似身子的每一根触角都细细密密地趴着小巧又恼人的蚂蚁,由脑子里,一路下滑至四肢百骸。
他的条件反射让他带她来了这里。
李秀色觉得好笑,摇头:“我不热。
”
她知道这地方不对劲,她似乎也猜到了这是哪里,但她莫名地不想待在这里。
扭头便想走,却听广陵王世子忽然道:“李秀色。
”
室内因这张床冷得像冰窟,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没有颤抖,也没有生出错杂如毒藤般难看的纹路。
但还是像一个无措的孩童,只是本能的,声音有些罕见的,宛若请求的低哑:“能不能不走?”
*
李秀色的步子顿住。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转过身,抱着酒坛慢慢走过去,行至小郎君面前。
颜元今坐在诺大的冰床前,抬头看她,老半天才看清小娘子于摇曳火光照映中逐渐清晰的眉眼,像是忘了刚刚自己说过什么,问道:“你怎么不走?”
“回来陪陪你。
”她道。
还不是觉得你太可怜了。
这厮当真是醉得不轻,闻言停顿了片刻,而后又忽然点了下头:“不舍得本世子?”
“……”
喝醉了还这么臭屁,天底下独一份了吧?李秀色扭头便想走,又想那道石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小郎君似是心情大好,他抬手勾了下一旁的铁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秀色看过去:“栓你的。
”
心情好不计较的广陵王世子笑了一声。
那链子很粗,比李秀色见过的所有都要粗,她想起那日于无恶岭的山洞中见过的铁链,与之相比都还略有逊色。
床很高,链子很长,被他拉到垂落床边,她稍稍弯腰拿起,抚摸上头的纹路,发现有几处凹陷,似人为挣扎出的印记,伴随着岁月留下的许许多多的暗红色痕与点点锈斑。
她感叹:“真重。
”
颜元今哼一声:“不然你以为能关得住本世子?”
“把手拷进去吗?”
“嗯哼。
”
“解不开?”
“你脑子是什么做的?自然是因为有钥匙。
”广陵王世子酒气上涌,无比自然地命令道:“给本世子拿来。
”
小娘子没搭理他,只喃喃道:“这是关罪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