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便听顾隽忽问道:“偷袭傅娘子?傅娘子如何?她可有受伤?”
听出他语气焦急,长奘扭头看了眼他,这顾太师之子此刻面上沾了数滴墨汁,应当是画符画的狼狈,便笑了一笑,安抚道:“无碍。
谢小公爷出面救下了傅娘子。
”
他说完,明显见顾隽面上紧张神色微微松了半分,但俨然没全褪下去,便又续道:“谢小公爷虽受了重伤,但也无性命之忧,顾公子尽可放心。
”
听到他这么说,顾大公子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
长奘的眼神却稍稍黯然了下去,像是想起什么,低低叹了口气:“其实过去老道与谢国公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修佛法,吃斋多年,我曾见他于山中救下一只野鹿,彼时穿着上好的袍子,应当是府上来人请他去宫中赴宴,唤他一声“国公”,但他只一心救那野鹿,不惜耽误时辰,叫人回话宫中请罪。
老道那时便看得出来,此人其实颇有善心。
只是心思虽善,却也过重,压抑许多,从不敢言表,一旦如此,再念佛法,也无法静心。
善亦无法解怨,怨念堆积,便成了恶。
”
另一长老摇了摇头:“他最后收手,也不过是再无反抗之力,以及见谢小公爷豁出命去,恐断了自身血脉罢了。
怨气?我看即便是败了,也断然未消的。
”
*
另一边厢,傅秋红放完蓝烟,坐于飞电之上,欲带一队兵往广陵王府方向而去,临走时,还是没忍住回头。
谢文平一身素衣,并未戴冠,发丝仅用一根木簪簪住。
他面容清俊,却不显年轻,背微微弓着,许是自身体弱外加常年吃斋,略有几分老态。
双手被紧缚于胸前,头微微垂着,却还捏着手中那串被磨得发亮的佛珠,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与欲望,平静如一滩死水一般。
这般模样,丝毫看不出是位身居高位的国公,更丝毫看不出是位暗藏多年、心思缜密的叛贼。
傅小娘子起先看见他真容与打扮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样的人,当真是想杀了皇帝,自己做天下之主?她素来口无遮拦,打量了半天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开口便嗤道:“我还以为要抢皇位的人至少该是急不可耐,怎么说也得穿件假的龙袍装腔作势,浪子野心叫人一看便知。
怎么,谢国公您这是木鱼敲一半便来了?”
她手下的兵闻言也哈哈大笑,谢国公表情却毫无变动,只是坐于马上,于笑声中神色平静地淡淡说道:“傅娘子此言差矣。
”
他转了转手中佛珠,微微一笑,慢声续道:“龙袍,要从死去的那位身上脱下,才最合身。
”
只一句,便让傅秋红笑容僵在脸上,她在这一瞬间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