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周遭昏暗,含着泪水的眼睛仍旧明亮,甚至比弦月还皎洁。
甚至她的泪珠都是圆润的,清凌凌的,顺着脸颊一路滚下,碎落在她的手背上。
裴远章目光停留一瞬,抽出帕子递给她。
贺灵垂眸看了眼暗色的手帕,又看了眼裴远章。
越是被关切就越觉得委屈,这偌大的皇城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在意她。
贺灵接过帕子,紧紧地攥在手中,抽噎道:“我,我不想再在这待下去了。
”
这裴远章倒是能理解,他也觉得长公主做的有些过了,既然试探一次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等下次时机便好,哪里就让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别馆呆几个月的。
贺灵擦掉眼泪:“我想回淮南。
”
回淮南,哪里才没有这些严苛的规矩,没有一直等不来的亲人。
8
皇城的春季很少下雨,只在初春的时候,飘飘洒洒几日,而今立夏已过,原本晴朗的天,忽然降下几阵暴雨来。
只是这暴雨倾盆而落,可也一阵一阵的,皇城干燥,积水不消个把时辰便散尽,空气是刚好的湿润,刚有人行走在街上。
,又是一阵瓢泼。
一场雨霁天青,贺灵遥望月余的皇城,终于对她敞开了大门。
贺灵说不出心里是不是高兴,总觉得空落落的,甚至还萌生了几丝退意。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来皇城,还是不来皇城,她似乎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
一大早只能被嬷嬷安排,套上一身正色的礼服,带上如今皇城时兴的妆容,坐在轿辇上。
今日的阵仗并不如上次太子出城,却也能看出安排的人十足的用心,仪仗所配的扈从,皆是在郡主的规制之内最顶级的,甚至在皇城门口迎接的,也有不少皇帝的亲信。
贺灵明白,在长公主和皇帝的这场对峙中,长公主终于占得上风,给了自己体面。
是母亲用心良苦,想得也长远,日后要在皇城立足,她踏入皇城的第一步,便要站得高站得稳。
可贺灵只觉得有些厌烦。
车驾几乎是按照她曾走过的路线,一路送到长公主府上。
第一次来曾听到的叫卖声,随意的交谈声却消失在耳际,贺灵从缝隙中看着立在一旁的人,他们明明张着嘴,在兴奋地谈论着什么,可却同她隔得这样远。
这一路沉静,车马稳稳当当地停在府门前,贺灵被长福扶下马车,午后的日光晃眼,她眯着眼睛,看向正中间的牌匾。
长公主府。
是她母亲的住所,也是她日后要生活的地方。
许是阳光明媚,她心里终于生出了些积极的心思,深戏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