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
我的信仰始终坚贞,但也忍不住暗想:皮特神父所谓的试炼,到底又有何意义。
皮特神父向我讲述的过去非常简单,他更热爱现在。
我对“现在”说不上什么热不热爱,教堂因皮特神父的细心维护而始终保持洁净,台阶下的花花草草无论什么季节都没有不同,太阳或月亮的影子来来去去。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不同了。
后来的人们把那一天叫做“异变元年”,区别于战争结束后的纯白元年。
异变发生在凌晨时刻,我在睡眠之中。
那些习惯不眠不休的人最早经历绝望,我的睡梦被一声怒吼打断。
皮特神父起初认为水晶赋予自己的力量消失了,随后发现自己连最最基础的照明术也无法被使用。
他陷入片刻的惊慌,紧随其后的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他猜想有人在这里施了阻隔结界,结界中的人因此无法使用术式。
但是,谁会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地方施术呢?这里偏远到许多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异变的发生,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没什么魔力。
但是异变是属于我们全体的,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左右我们的生活。
交通工具中很多由蕴含魔力的晶石驱动;镇上的那口泉水连接着地区的地下水系统,水源泵的来源也来自晶石;餐桌上的面包蔬果,它们生长所需的肥料,很多掺入了植物师培育的神奇植物。
以往的生活崩塌竟然就在一夜之间,而新的生活的建立又不知道猴年马月。
人心的崩溃更让人害怕。
其中不包括皮特神父,纯白教认为魔力由白神施予,而祂有权收回。
信徒们、尤其是教会那些最虔诚的信徒们,认为白神阿勒对自己创造的万事万物失去了耐心。
这是惩罚。
于是信仰者们以各种各样的方法赎罪,包括死亡。
而皮特神父,我也猜到了他又一次认为这是一种试炼,更严酷、更富挑战性的试炼。
他费尽心力维持秩序,努力恢复生产。
他更加勤劳、更加牵扯、更加兴奋、更加幸福。
我在他的影响下忙碌且充实,竟然比异变前过得更加有意义。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夜里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暴风雨之夜如同威严的神明,让精神紧绷的我们更加慌张。
常青藤在暴雨下瑟瑟发抖,石板路溅起的水花,竟然像水晶在生长。
皮特神父和我站在教堂门口,他出神地凝视着闪电。
我以为他触景伤情。
可是他突然激动起来:“啊,白神在上!我知道要做什么了!”
皮特神父召集来大多数镇民与信徒,他在狂风暴雨中声嘶力竭地发表了激昂慷慨的演讲,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这场暴风雨正是给他的试炼,他将登上钟塔,敲响大钟,向世人证明信仰定会带来奇迹。
皮特神父的眼镜一片水雾,我从这一刻开始再也没能注视他慈祥的眼睛。
他穿上法衣,在所有人都注视下登上钟塔。
黑暗让我们盲目,闪电间歇地让我们看见皮特神父攀登的身影。
这一场雷电与他的法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闪电、暴雨、狂风、人影,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瞪着眼睛生怕错过奇迹。
终于,几乎凝固的时间被嗡鸣激荡开来。
那是钟声,钟声!我们热血沸腾。
又是闪电,皮特神父的身影被镀上银边,宛如一尊肃穆雕像。
又一声,我们痴迷地凝望他。
又一声。
不知道谁先跪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信徒弯曲自己湿漉漉的膝盖。
又一声。
我们浑身颤抖,低声啜泣,忏悔自己竟然对白神的残忍产生过不满。
又一声。
他通过了试炼!起码那一刻在我们看来,神明重回人间,奇迹再次降临,我们度过难关。
钟声。
狰狞的闪电,如同一把匕首插入塔顶。
钟声戛然而止。
但我们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中,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肉体坠落声。
我们哭泣,大声忏悔,并赞美神明的威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