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仰宗听着他说话,有些难以把阮少爷口中那个慈爱的“六叔”和那个心机深沉的老混混联系起来,只能敷衍地陪着笑。
啪嗒,阮竹卿说着,忽然摸了把脸,摸到一手湿漉漉的,循着液体滴落下来的方向抬头看去,有些不明所以。
赵仰宗跟着抬头,心凉了半截,他一看就知道,这是漏雨了!群
这房顶年久失修,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也是常事,只是早不漏晚不漏,偏偏这个时候漏。
赵仰宗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好像被人扼住了似的,同时还要掩饰着慌张,干涩道:“我这就去借把梯子回来……”
这下匆匆逃出来,十万火急地去邻舍家里借梯子,他有意避开和阮少爷共处一室,也是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
一般的大户人家建屋顶,需要用方砖和特制的青泥把屋顶糊上,再盖上琉璃瓦,方可上不漏下不湿,可是赵仰宗的赌鬼老爹哪有心思弄这些?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管得了屋顶那几滴雨么?逼得赵仰宗没法子,平时在路上专门留心着,今天捡两块砖,明天偷两片瓦,都堆在后院里,想着有朝一日凑够了,再把屋顶修缮好,现在却是万万来不及了的,只得爬上梯子,把那几片瓦片换了换位置,又拿稻草盖了盖,就算把屋顶修好了。
送走阮竹卿,赵仰宗瘫坐在椅子上,捂着额头,感到自己似乎是发烧了,大概是应付阮少爷的缘故,今天比铲了五百斤大粪还累。
啪嗒,啪嗒,又是几颗冰凉的雨水砸在身上,东边的屋顶补好了,西边很快又漏了。
这阵子,他总有意无意地听到一些阮少爷的事情。
有的说:“阮少爷心善,把存粮放出来煮粥给庄子上的人吃。
”
有的说:“阮少爷天资聪颖,饱读诗书,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
有的说:“阮少爷身子骨不好,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还有一个怪病,就是隔三岔五地心口疼,发起病来疼得昏天黑地,犹如西子捧心一般,任是无情也动人哪。
”
阮少爷真是个很好的人,一张微不足道的帕子也会记在心上,可见待人接物是多么细致,还平易近人,没有半分架子,不会像别人一样瞧不起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靠近还是会莫名地刺痛赵仰宗。
一场雨水过后,连着好几日都是响晴的天,连鸟鸣也分外清脆些。
院子里,赵仰宗含着牙刷,窸窸窣窣地刷着,今天得空起了个大早,又是想着怎么弄点钱的一天。
刚开门,就好像有预感般的,见到阮竹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