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上未有大的表情,可瞳孔微扩,不由得移看沈浔。
他的目光清迥,似乎要将她看穿般,接着说道:“娘子佩戴幕篱是为了遮面,既然是遮面,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轻易摘下幕篱。
而幕篱前有白纱遮挡视线,又极为厚重,若带上它逃命,怕是多有不便...又加上娘子今日亥时而归,我更肯定我心中推论。
”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正中姜时愿的下怀。
她当时逃脱追捕时,确实是感觉幕篱碍事,所以才会往后一抛,谁料正好盖在司使的脸上,这才侥幸绊住他的脚步....
仅凭着一个幕篱就可以推断至此,不得不说,这位沈公子有些过于明察善断了...
沈浔离她很近,目光不急不慢游离在姜时愿每一寸肌肤之上,近得她能嗅到他衣襟熏制的淡淡药浴香...
这番打量,就好似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审问。
区别的是,沈浔的声音温润,“所以,这下该我问,你..是否有受伤?”
“你的问题只有这个吗?”姜时愿有些不可置信,“你不问我所犯何事,被何人追,为什么逃?沈公子不怕追我的人是京府衙役或金吾卫,不怕我是个畏罪潜逃的犯人吗?”
“不问。
”沈浔十分平静,“我只关心你是否受伤。
”
这话像极兄长的嗓音,也像极了兄长会说的话。
这久违有过的关心如一场春雨,丝丝缕缕,温柔和煦,让姜时愿有些动容,她就算如今胆子练成铁铸的,外壳修炼再坚不可摧,她心中仍有一丝软处。
她在这个世间已没有至亲之人,再无人会关心她是否受伤...
思及此,她微微红了眼眶。
屋中点着朦胧火光,不合时宜的夜风还非要吹开窗牗,带来这刺骨的冷意,告诉她现实的冰冷。
沈浔察觉到她的情绪,前去关窗。
站至窗牗前的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姜时愿没有带回的岂止是幕篱,如果他没有记错,她的袖间应当还有一块绣着蝴蝶戏花图案的巾帕,可是他刚刚并没有看见...
幕篱是因为逃跑时不便才丢的,可巾帕不一样。
或许他早该想到的,姜时愿应当是遇见了什么人,才能化险为夷,而巾帕就是报答救命之恩的谢礼。
思及此,沈浔抬眸。
果不其然,院子篱笆竹围外有一道黑影,观其身形,是个男子。
他正在笑着朝沈浔招手,而另一只手上有意无意露出一角嫣红的巾帕,丝绸上绣的蝴蝶样式格外夺目。
沈浔微扬着下颌,眸色冷淡。
“咔嚓”一声,轩窗被阖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