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明亮的月光,秋忠率先看清的不是慈渊,而是那沿着床沿不停流血的手腕。
哐当一声,是玉如意砸在地上,摔成了两瓣。
踩脏了的脚凌乱地站在泥地里踩了又踩,满脸泪水的秋忠发疯似的将隔扇锤开,狼狈不堪地倒进了里屋,摔倒在地连站起来的空隙都没有,连爬带滚地朝着床榻过去,撕开身上的衣服便压在那还在流血的手腕上。
“慈渊…慈渊…你怎么了……”
他哆哆嗦嗦地喊着慈渊的名字,捧着少年惨白的脸,双膝跪在温热的血里,被这一幕骇地两眼发黑。
血,怎么会有这么血?
一个人怎么能流出来这么多血?
秋忠悲恸到连该做什么都忘记了,他将慈渊从榻上拖下来抱在怀里,眼泪落在那鲜艳的血上,落在慈渊被抹上血迹的脸颊。
泪水混着血水,滚烫地落入慈渊的衣襟。
好冰,人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冰?
秋忠哈着气为慈渊取暖,可不论他怎么喊,慈渊都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他,身体也冷的不像话。
是要这样来惩罚我吗?可是为什么惩罚我,要用你的命呢?
单薄的亵衣被撕成一条一条地缠绕在手腕上,秋忠跌跌撞撞地抱起慈渊往外面跑。
他要去太医院,他要让太医救慈渊。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秋忠一边跑一边哭,呜呜咽咽的声音回荡,仔细听,不全是哭,还有一句句恳求。
“慈渊啊…不要死啊……”
“不能死啊…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谁来……”
“谁来救救慈渊啊!!!”
秋忠跑的太用力了,脚掌踩到碎子碾得全是血,就这样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朝太医院的方向大力奔跑。
陆京墨站在岔路上,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酒味,他借着微醉的名头出了宫宴,在一柱香前就在这里等着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因为小池迟迟没有过来。
之前临时改了主意,不再是趁着闹起来的时候跑,而是要小池装病告假,在宫宴开始后就过来,他们再在宫门口等着春仪殿那边闹起来,之后便可顺利离开。
他以为过来时,小池应该已经到了,可等了这么久,还是没见人影。
计划被打乱,陆京墨内心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他背着手,继续等,等着等着,看见一个用力奔跑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来了吗?
陆京墨警惕地没有动,人未跑近,他先听见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