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夜空靛蓝辽阔,白杨束束向上,列在道旁,如高大的戍卫执戟而立。
歇了一晚,第二日戴上墨镜遮阳帽,全副武装走东线。
历中行没联系研究院的同侪,自己买了跟姚江两个人的票,看完数字影片,坐大巴进景区,排队等讲解员带入场。
讲解员一个窟一个窟带着众人进入,耐心地回答着提问,每个窟的停留都有时限,不少游客有备而来,不放过一分一秒,睁大双眼咀嚼着目光所及的一切。
姚江和历中行缀在最末,安静地听。
洞窟有大有小,深而宽的石室内,人声有了回音,仿佛从时间对岸传来。
与游客的惊叹相反。
历中行仰起脸,望向窟顶怀抱琵琶的小小飞天人像,觉得它们较之各种影视宣传中的精美绝伦,呈现出更加真实的,剥蚀、氧化、残损的痕迹。
时间之河滚滚碾过,让艺术成为艺术,奇迹成为奇迹。
而失去的,永远失去。
他返身走出了石窟。
姚江紧随其后,跟他到外边围栏的走廊上。
历中行想说自己来过,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去看吧。
话在舌底跑了一圈,没有出口。
他不应该说违心的话。
是的,他看重这些“时间的奇迹”,却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重于这些自己看重的东西。
他不想总做一粒沙,他需要一束现实的引力,将他于时间之河中锚定。
是的。
他需要……
“中行。
”姚江抓着他的手腕,将手掌贴到心口。
历中行向他偏过头。
“听见了?”
苍黄石窟外的瓢泼日光里,他听见。
鸣沙山露营地旁的沙丘里,他听见。
“它为你而跳。
”姚江躺在柔软而坚实的黄沙上,眼睛里映着篝火和星光,抓着他的手腕,将手掌贴到左胸膛。
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