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严在溪想到在那片建筑工地的小黑屋里,他曾跟严怀山说过,人想要的东西绝不会全部得到。
他既想要哥哥爱他,又害怕哥哥真的爱他。
他既盼望严怀山远离他,远到下辈子都不复相见;又乞求哥哥不断朝他走近,近得他们的骨头都要压缩在一起,心脏也合二为一。
严在溪远离了严怀山快四年的时间,他以为提到“严怀山”这三个字心中平静到毫无波动的时候,就是他该回来的时候。
但到现在,严在溪才明白过来,那并不是他以为的平静,而是已经心脏已经跳到了濒临破碎的极值。
严怀山像连着风筝的轮盘,严在溪飞得越远,就越能记起身上绑着的、剪不断的线。
但轮盘绞得太快,风筝不能离轮盘太近,不然就会从天上急速坠落,只会同他一齐走向毁灭。
在这个瞬间,严在溪意识到,他哥说对了,他真的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那架消失的飞机从第一朵云里出来了,遥不可及的夜空中,规律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
亮着蓝色荧光的面板上,他们的航班又朝前跳动了一行,距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是时候要去登机口了。
“我”
Alice起身整理的时候,严在溪忽地开口,但很快又合上嘴唇。
他在临行前又想到其实很多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还没有联系赵钱钱约她见上一面,看她过得好不好?;学妹发来约饭的邮件也没有回复,他还想问一问谢呈的处罚是什么?;听说曾经他住过的福利院要拆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最后去看一看?;三年前的证书他还没有去拿,他一直很想知道证书上的签名是打印的还是手写的?;文铃在盥洗室对他说的那些话和小孩额角的红色痕迹他都还没有查明,如果严怀山没有骗他,他要怎么办?;他要不要把小孩救出来,可是救出来了放到哪里,还要交付给孤儿院吗?可是孤儿院的生活严在溪已经体会过了,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小孩重蹈覆辙?;难道要带在身边吗?可是他要怎么跟小孩解释父母的问题呢?如果小孩哭着问他要妈妈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