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珈树扯了扯嘴角,将手机锁屏揣回兜里,仰起脸望着铅灰色的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是啊,他这是什么狗屎运,老天爷大概觉得他最近霉运没走够,又开始变着花样儿地给他连番儿制造惊喜。
也确实是惊喜,原来季与淮真的和他同在一座城市,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汤珈树灵魂颤栗心旌摇曳,仿若一潭死水起了波澜,又好似一脚踩在云彩头上,有种飘飘欲仙的不真切感。
但很快,残酷现实又一巴掌将他拍回地面,汤珈树刚排队过了地铁闸机,手机贴着腰腹处传来持续震感,是一则来电。
“非常不好意思,汤先生。
”电话那头,钟向晚满怀十二分的歉意道:“那个……原定的复试可能要取消了……”明明不久前见面时她还表现出了一个职场女性的干练老辣游刃有余,眼下却吞吞吐吐笨嘴拙舌起来。
汤珈树异常平静地替她把话补全:“我知道了,其实你不用特地打电话过来通知的。
”
一句话让钟向晚更加惭愧,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毕竟老板心海底针,下面人也只能听令行事。
“真的很抱歉。
”
其实哪里用得着跟他道歉,汤珈树心想,从见到季与淮的那一刻起,他就猜准了会是这个结局,自己多年前种下的因,结成了如今的果,是苦是甜,都该生受着。
“没关系,能理解,还是谢谢你。
”
-
入夜,国金中心新环大厦三十九层独立办公室,正伏案工作的季与淮接到郑时熠打来的电话。
对面音松下嘈杂,一股子纸醉金迷的动静顺着电流漫溢过来,郑时熠醉意熏熏,大着舌头丢过来几个字:“撑不住了,速来救驾。
”
季与淮:“哪儿?”
郑时熠报了个地址,季与淮瞥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手机开了免提放旁边,继续淡定地敲击键盘,“还不到九点,以你的酒量,应该能再撑俩小时。
”
郑时熠哀嚎一声,捂着手机跑出包厢,咬牙切齿道:“我真要吐了……从下午四点就开整,五个人,光麦卡伦就开了八瓶!他妈的,早知道姓褚的那么难伺候,还不如去求我爸。
”
季与淮听着他在那边卖惨,关上电脑拿起手机,又从抽屉里拎出车钥匙,不紧不慢道:“那你等着,我现在过去最快也得四十多分钟。
”
“好说好说,我先去洗手间躲一阵儿。
”
-
临街一家名叫川渝人家的火锅店,二楼靠窗的卡座,鸳鸯铜锅咕嘟咕嘟沸腾,袅袅白雾卷着浓郁黄油辛香扑了人满脸。
“好久没来这边了,新开的这家火锅店生意还挺红火。
”
他俩卡着饭点来,这会儿已经吃了一阵儿,店里客人不减反增,孟蕾感慨完,又端起盘子麻利地往辣锅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