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二十年前那个天真开朗的少年,那双干净的、清透的、单纯的眼睛,永远跳动着对人间的好奇和不设防,还有从不掩饰的欢喜与依赖。
如今这双眼睛里只有冰冷。
他连他的聿儿也失去了。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一阵空欢喜,把他的心彻底掏空了。
燕思空抓住元南聿的手,柔声说:“聿儿,有一天,若有一天,你想起了从前,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的那四年,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记住,写下来也好,画下来也好,一定要记住,那是咱们这辈子最好的时光。
”
替我记住。
元南聿突然鼻头一酸,心中莫名大怮。
燕思空摸了摸元南聿的脸,深深地、仔细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南聿看着燕思空孤独的背影,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挽留,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安静地将自己嵌入了黑暗中。
燕思空被软禁在了军帐内,侍卫送来了膳食,但他一口也没有动。
入夜之后,陈霂来了。
陈霂看了一眼原封不动的饭菜,讥讽道:“先生还真打算绝食啊。
”
“殿下何时放阙忘走?”
“我已派人知会封野,明日,就把他送走。
”陈霂盘膝坐在燕思空对面,给俩人各倒了一杯酒,而后用修长的手指捏着金玉酒杯,轻轻转着,声音突然有些暗淡,“明日。
”
“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
陈霂嗤笑一声:“花招?这世上哪有人比先生更会耍花招的?我何必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
燕思空沉默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杀了沈鹤轩的?”陈霂问道。
“我把他推下了悬崖。
”燕思空面无表情道。
陈霂眯起了眼睛:“你们同年中举,师从同门,十年同僚,你好狠的心啊。
”
“他亦害我不浅,而且,阻了我的路。
”燕思空垂下眼帘,“我一直惜他的才,几次没舍得杀他,给自己种下了祸根。
”
“呵呵。
”陈霂意味深长道,“先生真是冷酷无情。
”
燕思空冰冷地看着陈霂:“你有今天,我居首功,就不必一副我负了你的模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