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面前,问:“不知邑外夷人多来自何部?”
邑君说:“大多来自故蒲姑及奄诸部。
”
我又问:“城中有粮多少?”
邑君一讶,说:“历年积累,存下三十余石。
”
觪疑惑地看我:“姮莫非要将邑中之粮交与夷众?”
我点头:“正是。
夷人此来,不过以为邑中有大批粮草,邑君可遣使者告知夷人,说天子确在邑中存粮,邑君不欲流血相争,愿全数交出。
”
“这如何使得?”邑君诧然:“我等往何处拿出这许多粮草?”
我笑了笑:“无妨。
邑君只使人去见蒲姑或奄其中之一,说将天子之粮全交与他们。
”
众人面面相觑。
燮却看着我,深邃的目光微微闪动:“以粮为饵,以夷制夷?”
“正是。
”我说:“若要为信,则让使者带去二十石足矣。
”
觪沉吟片刻,道:“如此一来,夷人生隙,即使不起内讧也要所争执,势必拖延时辰,而我等则养精蓄锐,等候援师。
”
虢子点头,拊掌道:“妙哉!”
邑君了然,思考了一会,颔首道:“便如公女所言。
只是,”他眉头锁起:“使者甚为紧要,非沉着机智之人,人选须慎重商权。
”
“无须劳烦。
”一个声音蓦地响起。
我望去,只见说话的是燮,他看着我,双眸在火焰的映照中扑闪:“此事我去便可。
”
乡人把城门后面的木头一根根卸下,放到一旁。
门后,驷马拉着戎车,静静等待。
燮站在车上,衣冠俨然,车左车右分立两旁,手执武器,身形稳健如山。
我定定地看着燮,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似乎无所畏惧。
我考虑这计策的时候,曾想过其中的凶险,使者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没想到,最后竟是燮来担当。
邑君等人上前送行,燮与他们相答,目光一转,忽然落到了我这里。
我与他对视着,稍顷,迈步走到他车前。
燮注视着我,目光清亮。
我看着他,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什么也组织不起来,只有惴惴的心跳。
我轻轻吸一口气,牵起嘴角笑了笑:“如遇不顺,安全回来要紧。
”
燮微微一愣,片刻,浮起微笑,平静地说:“好。
”
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低哑的声音,有风从邑外灌进来,带着些火熏的味道。
御人扬鞭一响,戎车向前驰去,后面跟着牛拉的粮车,几十名徙兵整齐地奔跑在旁边护卫。
待他们离开,乡人重又将门阖起,顶上木头。
我怔忡片刻,转身向城头奔去,一直冲到城墙边上,紧盯着那开向东夷人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