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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堂前台阶的时候,我听到里面有隐约的话语声传来,似乎有两人在谈话。
其中一个声音缓慢,是父亲;而另一个声音明显轻快,陌生得很,像是个年轻人。
我走到堂前,只见里面已经燃起了烛火,父亲端坐主位,正与下首一名总角男子说着话,面色和蔼,很投机的样子。
这时,寺人向父亲禀报说我到了。
两人停住,望过来。
“姮拜见君父。
”我行礼道。
“姮回来了。
”父亲脸上绽开微笑,颔首答礼,指指身旁一席:“来坐。
”
我应诺,走到那席上坐下。
抬眼望去,他们两人都在看着我。
父亲心情似乎不错,比我离开时精神多了;再看向对面的年轻人,我愣了愣。
他的脸黑黑的,身形不小,目光明亮,长得有些英挺之气。
我看着他,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是谁,而使我更加疑惑的是,他竟也披着斩衰。
父亲似是察觉,笑道:“姮,这是你庶兄益,莫不认得了?”
益?我惊讶地看向他,面上一窘,随即在座上行礼:“兄长。
”
“庄。
”他还礼道,态度谦和。
我瞅瞅他,仍有些不好意思。
益比我大两岁,是父亲最小的儿子。
他的生母庶妫是陈妫带来的姪,许多年前就去世了,他的教养便一直由母亲安排。
我听丘提过,母亲待他不错的,衣食侍从样样不缺。
但是,我从不曾在母亲宫里见过他,即便是祭祀和节日,他也永远是和一群庶室子女站在一起。
在我眼里,益是个飘忽的人物。
幼年时,他矮矮的,不爱说话,总是被兄长们挡在身后,我们之间除了见面时的礼节性问候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而成童后,父亲准许益随着泮宫中的师氏出外游学,此后的几年里,除了重大的祭祀,他更是难得出现,即便见到也是匆匆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