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上一阵强烈的酸涩,如同是有人将她一副柔软的心肝生剖出来蹂躏了几下,再毫不留情地掷回她心口。
她举目扫了一圈堂中。
黎老夫人将舒薇叫去了身边,祖孙二人依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老夫人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
罗氏侧着头,对着李嬷嬷吩咐,两处离得不远,她能清楚地听见罗氏正细细叮嘱道:“幺郎年纪小,课业重,我怕他晚上困不着觉,你去先给他热些牛乳备着,晚上差人送到他屋里去。
”
舒芙默了默,视线最后落在角落里宛如透明人一样的舒茵身上。
舒茵似有所觉,往手帕里团火焰盏口?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她抬眼与舒芙的视线对上,略微尴尬地一笑,手上动作却并不消减。
舒茵不是重口腹欲的人,甚至为了保持苗条的身段,往日连正飨都少吃,更遑论将甜口的饼点带回去吃。
舒芙略略一想,便明白她是给谁带去的了。
左不过是不能到此的俞姨娘。
她身体往后一靠,忽然觉得无趣极了。
就仿佛这世上所有人都有自己在意之人事,只有她一个漫无目的地游离在外。
舒芙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对黎老夫人和罗氏告了歉,便离开了栖川堂。
黎老夫人自无不允,罗氏也只微皱了下眉,旋即就随她去了。
舒芙出了栖川堂,周身逐渐没入一片沉郁夜色当中。
她手上没有持灯,只能倚仗林下疏漏的月色和诸砖路上零星的照子勉强明目。
走出了半截路,舒芙仍是不防被一粒细石硌了脚。
她踉跄两下勉强稳住身形,就听见有人在她身后促急地呼了一声。
“二姑娘”
舒芙回头去看,适逢云销月浓,叫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二姑娘刚刚没摔着吧?妾看二姑娘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本来想上前扶您一把,奈何妾两只手上都拿了东西,一时脱不开去。
”
俞姨娘将两只细条条的胳膊递上前让她看清楚,果然是一手挑灯,另一手的臂弯里搭着一件半新的烟粉苏绣兔绒披风。
而她眸色担忧,细眉轻拢,其中关心并不似作伪。
舒芙笑了笑,屈膝朝她见了一礼。
“俞姨娘好。
”
“二姑娘不可,”俞姨娘面色微变,露出几分着急神情,“妾乃区区小妇,怎么受得了姑娘的礼。
”
舒芙给她见礼,那是看在她是她阿耶的妾室,姑且算她的长辈。
她要是真的恬不知耻地承下了,未免太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