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舒薇一会儿,也笑道:“大姑娘好早,老夫人此刻已起了,如今正在里头念经。
她老人家觉浅,这几年都是这个点起的。
”
舒薇闻言不由一怔,脑中恍惚想起孩童时住在祖母碧纱橱中的事。
祖母做了一辈子的名门典范,唯独有一件事上倒显出些不那么完美的时候来。
祖母恋觉,虽然每回吕媪来叫起时,她不到半息便会召人进来服侍起身,从不拖沓半刻,但舒薇总能瞧见她一边揉摁着眼穴,一边将唇掩在帕后呵欠。
她那时年纪小,想到什么便直说了,劝慰黎老夫人若没睡够便回去睡下,有什么事便交托给自己就好了。
黎老夫人当时回了些什么话她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向来板肃的脸上罕有地浮出笑意,把她搂进怀里抱住了。
她生母早亡,生父疏忽,继母不慈,只有被祖母口叫着心肝肉地抱在怀里时,才觉得自己也是个有肉有血、知笑会怒的小娘子。
明明祖母才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可此前她一颗心都挂在了李桥身上,连祖母如今夜间难眠的事也不知道。
舒薇内心负疚,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祖母。
”
黎老夫人端坐在椅上拨着手串,见是她来,也不觉奇怪,睁开眼瞧瞧她,便点头叫她坐下了。
舒薇逡巡一圈,但见屋内只点了一盏暗灯,被绢黄的灯罩子一罩,就愈显出黯色来。
她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遵从本心,不坐在两边的圈椅上,反而另外搬了个小杌扎,挨着黎老夫人最近的位置坐下了。
“祖母最近身子可好?”舒薇垂下眼,从旁边的箱箧中取出美人锤,为黎老夫人轻轻捶起腿来,“我进来时听吕媪说,祖母这段日子觉浅,每日都是早早就起了……”
黎老夫人闭目养神,手中的檀珠吧嗒作响,良久,才淡声回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