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之亲,晏琛便自认已是他的人了,连一刻也离不开,像一枚苓耳粘着衣物,细细的刺尖扎进去,不依不饶缠住。
他时常附灵在竹扇和算珠之上,陪着陆桓城踏勘桑田,巡查账房,看织机一梭子一梭子经纬交错,看印染台上云纹和花簇色泽鲜活,连工匠们光膀子打磨木材、涂抹蜡漆,晏琛也要飘过去好奇地瞄几眼。
他羡慕陆桓城懂得许多新鲜事物,也厌弃自己的一无所知。
从前陆桓城在外头奔波苦学,他却幽幽怨怨地徘徊在庭院里,盯着案上干涸的砚台、积灰的卷册,埋怨他不学无术,总也不来读书。
家里给了他上好的黄花梨案,叠成小山似的玉版宣,窗前还有那么漂亮的一株青竹,日日夜夜在盼他,可他……总也不来,总也不来。
晏琛害了相思病,春晨的甘霖都嫌苦涩,一口不愿喝。
后来他才知道陆桓城究竟在做什么,却又因为对算筹一窍不通,更加相形见绌。
好在晏琛有百年灵息积淀,天资聪颖,跟着陆桓城的日子一长,渐渐就明白了经商之道与筹算之技,融会贯通地记进心里,有时甚至比陆桓城还要机敏。
半年之前,陆桓城认识了晏琛。
当时的机缘参差错落,情境复杂难说,暂且略过不提,用一句话形容,便是未相见,先执手,待到眉目对望,早已情难自禁。
那样烈火般炽热的情爱,晏琛自然是想要的。
可他害怕竹灵不容于世,今后会遭天罚,不敢长情。
陆桓城却舍不得放手,夜夜缠绵求欢,恨不能与他骨血相融,连白天也带他一同行路,对外称是表系亲眷,出来行商历练。
晏琛见他这般信任自己,商谈也不避讳,才割断了心结,抛却了顾虑。
即使荆棘铺在前头,炭火燃在脚底,只要路上有陆桓城相陪,他死也甘愿。
于是陆桓城便多了一个灵秀明睿的“表弟”,羊脂白玉似的皮肤,风斜青竹似的身段,安静陪在身侧,言谈不多,几番都挑在要紧时刻,疏疏淡淡地提醒三四字。
陆桓城偏头看他,他便露出一抹好看的笑,睫毛轻颤,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但是今天,晏琛没有陪着陆桓城没能陪到底。
大约坐了半个时辰,他的呼吸已有些稳不住,额角出汗,小腹涨痛,骨缝里渗出几丝尖锐的阴寒。
屋外艳阳高照,积雪暖融,窗口射进来每一束日光都是诱惑。
热烈,清透,喷香。
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