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望着她倦怠的病容,眼中隐有湿意。
陆母温柔地笑了:“这不是盼回来了吗?娘还好好的,城儿还是个有娘的孩子。
你安心去歇息吧,留环翠在这儿伺候就好。
快去,睡饱了再来,莫再教娘亲挂心。
”
她催促了三两声,陆桓城沉默地点头答应。
陆母又记起了什么,犹豫一会儿,试探着问:“你身边为祸的那个,那个晏琛……可除掉了?”
此话一出,陆桓城的动作立刻僵住,手指竟止不住剧烈发抖。
眼中的水光刚淡去一些,又浓回了初时。
他垂眸不语,呼吸久久难平,半天才哑声道:“他……不在府里了。
”
不曾除掉,只是不在府里。
就算这样简单的六个字,陆桓城也说得万般艰难。
陆母听出了话中之意,但并未责怪。
她是过来人,既享过饴蜜的情爱,也经历过肝肠寸断的丧夫之痛,如何不能体会陆桓城的心情?他眼下这伤情模样,分明还对那个少年惦念不舍晏琛是长在心头的一颗瘤子,明知不能留,用钝刀割去了,仍会鲜血淋漓地疼。
她握着儿子的手,安抚道:“城儿,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娘不会怪你。
哪怕你现在还想着他,娘也理解。
我们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扛不住这样伤心的事。
心里头受了伤,总要先疼一阵子,等过去十天半个月,慢慢结了痂,才会痊愈。
城儿,你莫要勉强自己,慢慢地忘,慢慢地恢复,日子还是要一样过下去,明白么?”
陆桓城点了点头,哽咽道:“娘,我明白。
”
雨丝纷缭,落下万道垂帘。
陆桓城一开门,斜风夹着冷雨扑面而来,料峭的寒意冻僵了面孔。
他抬头望着阴郁的天色,神情哀凄而彷徨。
五天了。
晚春清早,连粉墙重重的府里都寒气逼人,十里之外的萧索山野,会冷成什么模样?他的阿琛一个人住着,无人陪伴,可还安好地活在这世上,也瞧见了这一场春雨?
想着便又狠狠自嘲起来,嘲笑自己捅不破心障,时至今日还心存痴想,不肯将晏琛当作妖精,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