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陆家的异类,作诗不行,对联不行,连投壶的筷子也稀稀拉拉,全落在外头。
因为姓陆,因为祖宗太光鲜,他永远是被嘲弄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他越来越紧张,念出的每一个词都错,扔出的每一根筷子都歪,周围的笑声也越来越响。
他们说,这是一个靠哥哥养着的废物。
没了哥哥,就凭他愚钝的天分,谁还肯供他读书。
他们又说,这是一个脏了血脉的野种。
一定是母亲红杏出了墙,生出的儿子才会和先辈天差地别。
他们说了好多好多笑话,说得那个傻书生面红耳赤,又因为嘴太笨了,连反驳也不会。
阿玄蹲在树上,跟着他们一起哈哈大笑,笑得从枝梢一头栽下来,跌进草丛里,拍拍屁股爬起来,又继续捧腹大笑。
阿玄一连看了陆桓康好多天的笑话,渐渐的,他不再笑了。
他感到厌烦了。
一看到陆桓康就烦。
这个人这么笨,这么丢脸,只会被别人当做笑料,怎么还特别不知趣,还好意思次次都来呢?
和他一样笨的耗子、麻雀、灰兔……早就死得尸骨都不剩了。
可因为投胎做了人,得了一个好家世,还得了一个好哥哥,这愚笨的书生却依然幸运地活着。
不公平,一点儿也不公平。
这么笨的人,早该死了。
早该死了。
他死了,也许书生堆里就会冒出新的笑话来,不会永远都是老掉牙的这一个。
阿玄想听新的笑话了。
所以,他盼着陆桓康去死。
但是陆桓康还没死,阿玄倒差点先死了。
某一天他跳进水潭里,去追一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却被几根恼人的水藻缠住了后腿。
红鲤鱼趁机溜了,阿玄很不开心。
他生着闷气,懒洋洋地转身往岸边游,可是游着游着,他离水岸却越来越远。
那潭中水藻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