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暗自惊奇,从前她不曾问过满江雪的身世和经历,没想到她居然是在关外长大,还见过乱世之中的战火,尹秋被勾起了更多的好奇心,又问道:“那师叔又是怎么来的中原?”
满江雪说:“我娘是中原人,小时候跟着她来的。
”
尹秋便又想起满江雪的娘亲早已过世,而她至始至终都未提及过生父和别的亲人,莫非是也都不在了?
尹秋暗暗想着,端详着满江雪的神情,斟酌道:“那师叔的爹爹……”
茶水沸腾起来,溅起一点零星的茶沫,满江雪擦了擦手,边给尹秋倒茶边说:“他是关外人,在我娘离世之前便不在了。
”
心中猜想被证实,尹秋一愣,忙道:“对不起师叔,我……不该问这些的。
”
满江雪眼中带了点笑意,平静道:“无妨,能被随口提起的东西,就说明早已放下。
”
如此说来,满江雪和尹秋一样,都是父母双亡,也无处可去,对于两人而言,如今的云华宫就是她们的家。
亭外呼啸着阵阵寒风,却都被抵挡在了暖帐外,尹秋接过茶汤吹了吹,握着杯子取暖,说:“那云华宫呢?师叔是怎么来的?”
满江雪斜靠在椅背上,闻言露出些许回忆神色,说:“十五年前的一个雪夜,遇见了我师父,她将我带回来的。
”
尹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时候师叔十岁?”
满江雪点了下头。
“师叔的师父,我得叫师祖,”尹秋说,“她也是我娘的师父罢?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怎么遇见的师父?满江雪听着这话,握杯的手不自觉轻轻顿住。
她神情不改地抬起头来,目光越过竹帘暖帐间的缝隙朝外看去,见得片片白雪垫在单薄的红枫上,那枫叶密集又拥挤,好似一团浓重的绯红烟雾,又像是多年前见过的血河,刺目又晃眼。
她顺着回忆凝望过去,看见那天夜里的雪比今年任何一场雪都大,仿佛棉絮一般成团成团地落下来,砸在人身上的时候还会感觉到疼,她拿着一把剑,浑身颤抖地跪在雪地里,有大片鲜红的血水自前方流淌而来,染红了积雪,漫过了她的裙角,她伸手在那血河里摸了一把,还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