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仪表清秀,衣着质朴,却又透着几分浑然天成的矜贵,像是富裕世家里将养出来的,举手投足都彰显着有人教养过的痕迹。
“呦,七少,”温朝雨在窗边探出了头,与人隔空对视了一眼,“几年不见,你还是长这模样,吃了什么永葆青春的灵丹妙药,给我也来一帖?”
薛谈跛着腿出了屋,主动接了伞,将人请到内里。
小公子解了披风,在矮脚几前盘腿落座,说:“以寿命为代价的药,怕你不敢吃。
”
温朝雨不过随口那么一说,听他这话便兴致勃勃道:“还真叫我猜对了?”她顿了顿,毫不含蓄地打量着对面的人,“你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付云华宫,肯拿寿命糟践自个儿身子,容貌这种东西,该老便老,逆天而行的代价可不好承受。
”
“我没几年可活,代价早已尝到了,”小公子咳嗽两下,声音略有些嘶哑,“若不维持容貌,仇家早几年就该将我认出来。
”
温朝雨支着长腿,坐姿极为不端,她倒了两杯温酒,饶有兴味地问:“七少贵庚?”说完这话,她又刻意改口道,“错了,应该是七少芳龄才对。
”
小公子瞧着她把酒杯送到自己眼前,碰也未碰一下,回答说:“三十有五。
”
温朝雨执杯的动作一顿,酒水登时洒了大半。
“三十有五?”温朝雨发自肺腑地吃了一惊,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人道,“说笑呢罢?你五年前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眼下还是十六七岁,你跟我说你三十有五?”
“不骗你,”小公子握拳抵唇,又咳了咳,“灵丹妙药,童叟无欺。
”
温朝雨啧啧称奇,抬手将杯口送到唇边,只胡乱闻见了些许酒味儿,便在薛谈目光灼灼的视线中把手放了下去。
“……那你比我还大,”温朝雨把酒杯搁在桌边,白了薛谈一眼,又对小公子说,“具体还能活多久?”
外间的雨落得大了,砸在青石板上听着杂乱,小公子伸手夹了几筷子清淡的菜蔬,他执筷的动作有些特别,显得有种别样的庄重,看起来也像是被人精心调教过。
小公子说:“大仇不报,吊着一口气兴许能多活两年,大仇若报,说不定当场就死了。
”
温朝雨看了他一会儿,换了条腿支着,她挑了两个橙子放在火上烤,漫不经心地说:“你我统共也就见过两次,交情不足,话却谈得有问有答,都说交浅莫言深,你与我说这些也算掏了那么点心窝子,那就怪了,你这般坦率,总不能是为了结交我这个百无一用的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