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琐事。
免去的学费,不知道为什么卡里会出现的生活费,施远尘帮忙租的房子,断断续续来电来信的初中同学,帮他补课的班主任。
每个人都和他说话,现在他是生活的中心,这些事都围着他转,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发射善意,集中到他身上,让他很不习惯。
到了十月,情况好了很多。
孔苹开学了,候齐安回学校了,皮狗又出国了,飞机回公司了,费左华升职便忙了。
不过施远尘倒还常来看他。
这些热闹的关心过去之后,裴苍玉才习惯起来。
房子也住得更加习惯,学校的路也走顺了,就连见施远尘也成了常事。
他从没有问过白石怎么样,提都没有提过,也没有人问他。
除了医生。
“梦到和他在路上吗?”医生又问。
裴苍玉抬起眼飞快地看了眼医生,又重新偏开盯着窗帘上的花纹:“梦见我过生日。
”
“几岁呢?”
“就……差不多现在这个年龄吧。
”
“然后呢?”
裴苍玉无意识地翻着自己的手看:“他……逃出来……”
“然后呢?”
“逃出来……给我过生日。
”裴苍玉顿了一下,“从监狱里,然后坐飞机来到这里,在我家等我,给我一块草莓蛋糕。
我说我不喜欢吃草莓,他就笑笑,说抱歉,下次芒果吧。
我说好,然后想起来他是跑出来的,就说放屁,没有下次。
他又笑了,说也是,你现在是警察了,要抓我吗?他把手举起来,我还没想好,就有红点瞄在他额头,一群人把这里围起来,说他已经被包围了,叫他投降。
白石就走出去,举着手,明晃晃的光照在他身上。
喇叭里的声音让他跪下来,他就跪下来,但是没有人上来给他戴手铐……”
医生看着裴苍玉,发现他语气有些颤抖,便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断他:“然后呢?”
裴苍玉被一叫,有点惊地摇了一下,定了定神,抬起头,张了张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医生看他:“被击毙了吗?”
“……”
裴苍玉缓慢地点了点头。
医生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看着裴苍玉有些出神的脸,转上了笔帽,叫了他一声。
裴苍玉愣愣地转回脸。
医生引导地问:“如果你想问他到底怎么样,可以问谁呢?”
裴苍玉却皱起眉:“我不想知道。
”
医生望着他,末尾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