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诞过了举城共庆的第一轮,眼下晌午,便是观音游城。
但见百姓挨挨挤挤分列大道两侧,正是人头攒动,喧哗盈天之时,长长的大道一头,该是城门前的拐角,远远走来一队仪仗,皆做神仙打扮,五花八门,通身无一不是金翠辉煌。
是城里的班子,年年这些时候便换了戏服,游街演出来的。
打头两个尊者双手各举一把金顶宝盖织锦龙凤伞,身后是各路观音座下神仙大士,有的俊美至极,有的丑陋不堪,大概是配合传说中观音至善至恶的性情,侍奉者中也没有一个略微平庸打扮的,不是美得出奇,便是丑得难以入目。
这些神仙真实性并不可考,只怕大半都是民间杜撰。
往后便是观音了。
只见十六人肩抬一无盖大轿,名“万象斋”,轿中绚烂夺目,观音端坐莲台,身披四层织金白绡,右臂佩戴着六环紫金臂钏,手持琉璃瓶,头戴面具,难辨雌雄。
谢九楼定睛一看,那面具上竟是白茫茫一片,别说雕刻的五官眉眼如何,连个孔都没有的。
他以为自己眼花,还待再看,莲台上观音一扬手,便有水珠子溅到他眼中去了。
他猝不及防错开脸,抬手揉了揉眼睛,提灯见状立时问:“可有不干净的东西进眼睛了?我看看。
”
“没事。
”谢九楼摇头,还揉着,“水珠子罢了。
”
“谁晓得他瓶子里头水脏不脏。
”提灯仰着头,扒拉他的手,“还不舒服?”
谢九把手放下,眨了眨眼,眼角被刚才揉得略微发红:“真没事。
”
“你也太紧张了。
”楚空遥原本在看仪仗,中途乜斜过来,“那水是什么东西?是无相观音舍去的真身。
咱们身在娑婆的万物众生,是灰,是泥。
一条命没了,玄者尚且能留个骨珠,运气差点的,寻常人直接就随风散了,魂儿都不能转世投胎。
观音是怒火悲汤中熬出的唯一一滴甘露,舍点角末下来,给咱们这些泥点子,就能医死人肉白骨。
真不真自不必说,你瞧着满大街,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凑上去想沾点那‘脏水’讨个吉利?也就你,滴了点到你家谢九身上,哪里就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