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故,我便叫她阿嬷。
“阿嬷是世上最聪明的老人。
谢府家规极严,凡到我跟前、手上和嘴里的东西,都要过下人重重验检,我的行动更是随时有人知道。
可阿嬷总能想到法子给我弄许多外头民间乡下里的稀奇玩意儿。
”谢九楼道,“我初上学堂,认字念书倒也罢了,看个三遍便能背下。
只学史让我头疼。
那史书上的东西,写得古板拗口,简单明了的事到了本子上也给写得不简单起来。
我学不进,也总不愿学。
可一日不学,便挨一日的家法。
有一回父亲打我打得狠了,竟叫我下不来床,连发了数日高烧。
还说再有下次,就送我去见阎王。
娘亲虽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哪晓得阿嬷不知从何得来一本画册,将古往今来那些大事或典故都似小人儿书一般画在上头的。
我得了那书,卧病时看得津津有味。
下了床,再翻史册,随便也能记得一些了,再用点功夫,少年时候的文学竟也还看得过去。
”
就是那本册子谢九天今天白天上街,回去的路上恰逢城门大开,一大批蝣族妇孺被押解似的沉默着进城,百姓分列两侧,挨挨挤挤,窃窃私语。
这场面他当时觉得眼熟,回去一想,不就是小时候阿嬷给他买的册子上,有一页,正是当时的两百前,蝣族即将由盛转衰,被巫女下咒之前的场景么?
当时他是看画的人,三百年过去,他站在人群中,倒像画中的人了。
提灯并不知道谢九楼在想什么,只说:“你阿嬷,倒懂得什么是寓教于乐。
”
顿了顿,又抬头问谢九楼:“你怎么就只知道牛不喝水强按头?”
谢九楼一怔:“什么?”
提灯撇了撇嘴:“没什么。
”
又道:“说你阿嬷真有意思。
”
“这还不止。
”谢九楼被提灯这么一提,又想起别的许多来。
“五岁那年,父亲领兵北定,又逢西夷作乱,朝中无将帅,我最小的姑姑便上了战场,那时她才十七岁,是个刚刚入穹境的刃。
她是使剑的好手,剑上那把红穗子,就是阿嬷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