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将你一身戾煞驱尽,修出极乐?”
无相赤脚走到殿中,仍是那身松散的凡间锦袍,青丝如瀑,未显真身,只仰头冷冷环视一圈诸神,最后将目光定在正前方最大的神龛佛像上。
“谢九呢?”
能仁不语。
诸天神暴怒,满臂神龛乍出雷霆之斥。
“顽固不化!”
“凡心过炽!”
“休恋迷途!”
无相扬唇,不动声色瞥向眼尾,睨着那些千百年一动不动的法相金身,只问:“你们算什么东西?”
顿了顿,笑意更深:“一群骨灰泥垢。
”
殿内一时噤声,顷刻满堂惊雷四起,诸神之怒,震耳欲聋。
无相将眼睛转回能仁身上:“还不说话?打算拿他们糊弄过去?”
他听见一声轻叹,雷声渐息。
“无相,”能仁道,“百世历劫,千般缘法,化不出你半点慈悲?”
“至哀为慈,至喜为悲。
”无相紧紧握着手中玉簪,“成劫圆法,我的慈悲生也是他,死也是他。
”
能仁沉默一场后道:“兰因在他,你应咒即解。
”
一切起始都是无相与那颗泥点子的恩怨,观音这等先天神佛,若非自己心甘情愿应下诅咒,旁人再怎么施法加难,都无济于事。
若随便谁拿命对他们下个诅咒就能应验,那岂不是叫他们为鱼肉,万物为刀俎了。
当年泥点子堕入娑婆,宁可自己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也要无相不得所爱,无相那般不屑一顾,缘由便在此处:只要他不应,天大的诅咒于他而言也无意义。
只可怜了那泥点子次次不得好死,观音却从未尝过可望不可得的滋味。
直到那次
他于暲渊沉沦杀欲,恍惚间竟有一瞬出神,思绪飘到远处,不知不觉便淌下泪来,好似对方临去前那股撕心的绝望并非让他无动于衷。
终是情不知所起罢了。
回去能仁要将他打下娑婆,他一声不吭应下,头也不回地奔着百世劫难降生凡尘,终于在成人那世相遇,成了史书上一笔带过的谢九楼早故的亡妻。
“无相,”能仁缓缓道,“你浑身筋骨刻经书十二部,脊柱既是往生咒。
他最后一世阳寿当为二十八年,因遇神佛之力所扰,方才活了二十二岁。
如今诅咒只他应了一半,自成因果;你应另一半,因果可移,助他还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