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头的过往经历,本该大笑起来道一声活该的,却不知为何一点都笑不出来。
闻鉴却忽地勾唇笑了一下:“啊,咱家忽然想起来,曾经确实有人教过咱家写自己的名字。
”
他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一张干净的纸上认真写了起来。
月慈默了默,跟了过去。
闻鉴神色无比专注,一笔一划铿锵有力。
他这次的字和之前的不同,端正清隽,逶迤有力,应是练过许多遍,然而月慈怔然望着那两个字,却是眉峰轻蹙,再也笑不出来了。
闻鉴满意收了尾,将笔搁在一旁,提起落了两字的雪纸展开,抖落了一下,像一个骄傲的孩子展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看看,写的如何。
”
雪纸上黑白分明,写着两个字野种。
月慈心脏重重抽动一下,抬眸看见闻鉴挂着一脸淡然的笑,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可她本不该生出这样的情绪。
闻鉴品味着纸上二字,慢慢道:“他们说这二字念作‘闻鉴’,咱家练了许多遍,生怕写的难看,叫人认不出。
”
他扭头看向月慈,嘴角是上扬着的,眸中却是死寂一片,“瞧,这回总不像螳螂了吧。
”
那时几个太监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这两个字,告诉闻鉴这是他的名字。
闻鉴觉得欣喜若狂,因此忽略了那些人掩面发出的古怪笑声。
他只想着,虽然自己不能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至少名字要落得干净端正。
还想着,这名字跟着他应是吃了苦,所以要更努力些,将它写的好看。
他不厌其烦,一遍遍在泥地上写下“闻鉴”,后来才知道,那满地写着的都是恶意的嘲弄。
月慈猛地夺过那张雪纸,送到火前。
她的手中也开出了一团火焰,转瞬雪纸连带着那两个字化成灰烬,散落在地。
闻鉴眼底闪过一瞬的讶然:“你这是干什么?”
她这么厌恶他,此刻不该和那些太监一样觉得好笑么?怎么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反倒看上去有点生气?
闻鉴心中生出了几分茫然。
月慈亦是如此。
茫然在于冲动过后的反思,她觉得自己本不该生出这样的情绪,却遏制不住。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错了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可溢到了嘴边却变成:“你不是要我学袖箭么,那你教我习武,我教你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