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慈从金惜那出来,拐过一条小径时,看到不远处的长廊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天色暗了下来,廊下点了灯。
他静默地站在灯笼下,正抬眼望着几只飞蛾朝灯笼撞去,雪白的大氅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月慈蓦地想起了他那不合时宜,多出来的白发。
她走到他的身边。
闻鉴稍稍偏过头,平静道:“聊完了?”
月慈“嗯”了一声,抬眸望着他的眼睛:“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聊的吗?”
她想听他亲自开口,告诉她一切,可惜,闻鉴的嘴就是一把铁锁,大概不先把他心里的结打开,那锁便永远不会落下。
闻鉴默然地望着她。
月慈沉下声音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她方才从户外穿过,风吹得发丝乱了几分,闻鉴抬了抬手,想将她鬓边的碎发拨整齐些,然而那手却在距离一毫之地停住。
这一毫,像是隔了一道鸿沟。
闻鉴心里有个声音几度叫嚣着,无论何种方式,无论什么结果,只要将人留在身边就好。
可真当人在眼前时,他又不敢轻易伸出触碰,好像那是一尊易碎的神女琉璃,唯恐自己这脏污的手会脏了神女的圣洁,打碎那尊容器。
闻鉴这辈子,总是在矛盾的两难之中郁结,从苦苦挣扎,到放纵沉沦,好不容易打算彻底放弃自己了,却又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在冰天雪地的死寂中开出一片生机盎然的竹林。
最后,他放下手,将腰间的香囊拽了下来,递给月慈:“一会儿能用上。
”
月慈看着那只香囊,有一瞬间觉得他是要跟自己分个干净,秀气的眉毛顿时郁结皱起,赌气似的将香囊一把拿过。
“晚点再来收拾你。
”
她现在要去办一件要紧事,只能暂且将此事放放,等有时间了,她自然会一一跟他掰扯个干净。
眼见着少女朝长廊的另一头走去,很快便没入黑暗中,闻鉴复又抬头,沉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