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深长的眼神。
邵稹深吸口气,放下酒囊和酒杯,站在坟地前,行了个大礼,然后,解马飞驰而去。
薛霆是朝廷的官吏,傍晚,人马入城歇宿的时候,住到了官府的驿馆里。
这里不比民间的客舍,允许住进来的,都是来往的驿卒和官吏。
薛霆在这些人之中,显然面孔年轻,后面又跟着一个戴羃离的女子,引得许多猜度的目光。
薛霆神色从容,出示文书,让驿吏将从人安顿下去。
“我等先到秦州等一日,你的通关文牒,长安那边会快马送来,然后我们再启程。
”用过膳后,薛霆拿出一卷地图,指给宁儿看,“经过兰州、凉州、甘州、肃州,就能到沙洲。
我和你去看看千佛洞,便要接着出玉门关。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路线,“往西,到龟兹。
”
宁儿盯着地图,视线却移向西北,越过空白,落在“庭州”二字上。
它挨着沙洲,却并不在他们的路线上,地图上隔着寸许,它孤零零地占据一边,好像两只眼睛在瞅着她。
宁儿看着,心不禁隐隐击撞。
薛霆见她若有所思,温道:“你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我。
”
宁儿看看他,片刻,道:“舅父……舅父知道稹郎在西域么?”
薛霆摇头:“不知。
”
宁儿讶然,没想到薛霆竟会将此事保守秘密。
薛霆见她感激地看着自己,笑笑,无奈道:“我这表兄也并不总是当恶人的。
”
宁儿想了想,鼓起勇气,道:“舅父不知晓稹郎在西域,故而他肯让我去。
可表兄呢?”她瞥瞥薛霆,“你知道他在西域,也知道我总忍不住逃跑,为何还要带我去西域?”
薛霆注视着她,少顷,声音低而缓:“我说过,我喜欢你。
”停了停,又道,“我父亲也觉得你做儿妇不错,看到你留下那信之后,他很是后悔。
”
宁儿咬咬唇:“可我说过,我忘不了他,恐怕也遂不了舅父的愿。
”
“你这话说得太早。
”薛霆目光似举烛一般明亮,“你不想嫁人,是因为你从来不曾考虑过别人。
给我个机会。
从此地去安西,比剑南到长安远多了,我会做得比邵稹更好。
”
宁儿赧然。
“机会?”她嗫嚅,“怎么给……”
“多了。
”薛霆笑起来,想了想,兴致勃勃地说:“比如,你可以从改口称呼我开始。
你以后,别再叫我表兄,叫我薛郎、霆郎、元钧都行。
嗯,薛郎好听些,你叫我薛郎吧!”
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宁儿一愣,张张口,却没有声音。
“怪怪的,我叫不出来……”她不好意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