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克制,胸腔里那种拉风箱一样破碎揪扯着的嘶鸣声却是无法掩饰的,那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肺上破了很多个鲜血淋漓的洞,他吸进去的所有空气都像从崎岖山谷中穿过的凛冽寒风一样变成呼啸着不停撕咬的怪兽,甚至可以听到血肉撕扯的声音
陆宗停脚步一顿,随即收起枪,拿起手里的探照灯切换成了普通照明的模式,循声照了过去。
那人蜷缩在天灾和战火侵袭过后的狼藉土地上,穿着陈旧单薄的白舰作战服,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药箱,脸上戴着黑色的护目镜和口罩,样子看起来跟任何一个战场上负伤白舰军没什么区别,但是陆宗停一瞬间就认出来了他是谁,只不过他认出来了却没有真实的感觉,以至于他在原地僵了几秒,然后又在极其不平稳的地面上踉跄几步跑到他身边蹲下,急促地喘息了一阵,都没能叫出他的名字或是编号。
“……你怎么在这里?”陆宗停伸手想碰他,又收了回来,微微别过脸,声音极其嘶哑,“别躲了,是我。
”
陈泊秋僵硬的身体轻轻动了两下,随即抬起头,怔忡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为了避免吸引虫群,陆宗停收起探照灯,沉默了许久,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心里的感觉,他找了很多天没找到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像是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却又跳得狂乱无比,让他呼吸急促,脊背冒汗,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这种情绪平静下来。
“你……怎么过来的,来做什么。
”他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然而听起来就生硬不堪。
陈泊秋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就大致朝着他的方向转过身体,虽然还是不太准确。
“……上校。
”他声音很轻,夹杂着那种破碎卡顿的呼吸声,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
”
“上校。
”陈泊秋又轻声唤他。
陆宗停深深呼吸着,干涩地应道:“嗯。
”
虽然探照灯已经关了,但是他刚刚看了陈泊秋的小腹好一会儿,依旧是纤细得跟早春娇嫩的杨柳一样,在腰带的束缚下更加明显,他应该没骗他,是真的没有怀孕。
陈泊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低下头摸到药箱的盖子打开,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摸到了那几个区别于培养皿和培养胶囊的小瓶罐,他把它们拿出来,捧在手里,递到陆宗停面前。
他递过来的方向有些偏,陆宗停低下头,在昏暗的光线里大致分辨出那是几管血样。
“什么东西?”陆宗停没有去接。
陈泊秋的手在一片黑暗中不停发着抖,装着血样的小瓶罐之间轻轻撞击着,发出一些细小微妙的声音。
“有飞行物种……撞击海角,血样、要检测,我、没有……”陈泊秋说得断断续续,但陆宗停基本明白,他说的其实就是最近撞到海角电网上身亡的那些飞行怪物,他趁着离开海角在港口等待接驳舰的时候采集了一些血样,但是没有工具可以检验,所以带过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