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已经没有时间一一讲明,但温艽艽知道自己的点到为止,陆宗停可以明白。
陈泊秋被陆宗停圈在怀里,露出半张灰白枯槁的脸和瘦骨嶙峋的脖颈,脖环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拉扯着,比平常更加紧绷地箍在他细弱苍白的脖颈上,口鼻间一股又一股鲜红的细流源源不断地涌出,窒息、寒冷、疼痛让他不断地抽搐着,却再也无法令他清醒。
陆宗停狂乱得像风暴席卷过一般的橄榄绿色双眸飘忽着落在温艽艽脸上,最终艰难地归于平静:“……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冷静,为了他,更不至于。
”
“是吗?那最好,”温艽艽苦笑,“可你看起来不太冷静。
”
陆宗停缓慢吞咽着喉间的酸涩,扶着陈泊秋身体的手指僵直笨拙:“他一直在流血,身体很冷。
”
“我知道,”温艽艽用力点头,“你稍微放开一点,我看一看他。
”
温艽艽发现了连在他脖环和四肢间的丝线,顾不上追究什么就先剪断了,随即又看到他手心里插着一根针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将它拔出,用棉球堵住那个有些溃烂的血洞。
陆宗停闭了闭眼睛,喉咙几度梗塞,才微颤着问出声来:“有没有生命危险?”
“失血量太大,需要输血。
”
“……他的血呢?”
温艽艽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在之前她隐约猜到什么的时候,就慌忙用多维仪通知助手停止销毁陈泊秋的血浆,眼下她答不上来,一是助手还没过来,她不确定血浆还剩多少,二是依旧不敢相信那些血浆真的是陈泊秋抽出来给他自己用的。
很多变种人的血液结构都会发生变化,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危急情况,血液中心通常会选择两种方式预备这些血浆,最常见的是对普通血浆进行干预改造,尽可能地贴合变种人变化后的血液结构,也有抽取变种人自身的血液储存再利用的方法,但这个方法最基本的要求是他们自身是绝对健康的状态。
陈泊秋是肺病病人,按理来说,他应该经常通过外置人工肺用健康血浆做置换治疗,才能勉强保证肺部的病变不再加重,抽取自己的血浆最后输回自己的身体里,虽然能缓解一时的大量失血,但最终只能是形成一个愈演愈烈的恶性循环,永远不会变好。
其实陆宗停那句“他的血”就已经说明了温艽艽这些疑虑都是多余的,但她依旧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你确定吗?他的血,真的是……给他自己备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