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罩覆在脸上,他却不敢正常呼吸;注射针头刺破他苍白透明的皮肤,却无法从他紧缩僵直的血管里通过。
这像是一种本能性的应激反应,极度的恐惧焦虑从大脑映射到四肢百骸,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和躲避,让他无法接受任何治疗。
温艽艽其实一直在想他那张无人驻足,没有一杯温水、一碗热饭的病榻。
他离开之前把每个角落都收拾得干净整齐,只带走了自己产生的医疗垃圾,陆宗停顺手给他留下的军粮和凉透了的水都原封不动地放着,连没挂完的药水他都封存妥帖。
他认为床铺不该是他睡的,所以整理得像张新摆的床位,他没有想过那些东西是给他的,所以不敢碰。
那时候他醒来,应该也跟现在有一样的疑问:我在基地吗?为什么会在?
我不能在,不能死在这里。
因为陆宗停警告过他,要死就死在外面。
温艽艽想明白了,却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难以接受一个人真的会被逼到这样的境地。
陈泊秋看起来是那样平静温和的人,喜怒皆不形于色,疼痛都和血吞咽,竟连身心的崩溃也是一样的悄无声息。
可接下来陈泊秋竭力说出来的残破语句却将她狠狠拽回现实。
他说,上校,我会出去。
我不能用。
我记得。
他说话的时候,口鼻一直不断地呛血,他甚至还想抬手去擦。
温艽艽不敢再细细回想,不断地深呼吸稳住自己的情绪,毕竟跟陆宗停吵归吵,陈泊秋她还是要留着足够的心力去救的。
“什么……什么意思,”陆宗停嘴唇微微哆嗦着,魂不守舍语无伦次,“你是说他……不想、不想活了?”
“他可能只是想出去,”温艽艽低喃着道,“他只记着这一件事情,至于自己的生死,怕是无暇顾及。
”
“他不会死。
”陆宗停机械地重复着。
温艽艽艰涩地道:“他已经被你逼得无路可走了,人都疼糊涂了还要跟你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他没有浪费血库的资源,用的都是自己的血,一遍又一遍地跟你说自己不回基地不回海角。
你心肠怎么能这么硬,就非要让他在你面前咽气,你才能相信他真的撑不住了吗?”
陆宗停面色灰败难看,他眼神溃散嘴唇煞白,人再也站立不住,扶着石壁的手颤颤巍巍地,勉强支撑着他没有直接摔下去,而是慢慢跌坐在地。
“你还怪他不告诉你他怀孕了……我怀疑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连点止血止疼的药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条件去检测自己有没有怀孕……”
“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