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滑动,青黑雾霭在纸上晕染开来,恶鬼仿佛从黑暗中缓缓苏醒。
小花雀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走进来,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他。
然而,随云乐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袖风将桌上的画稿扫落。
画稿如折翼的蝴蝶,悠悠飘向炭盆。
小花雀想要伸手抓住,却已然来不及。
火舌瞬间吞噬了画中的恶鬼,腾起三尺青光,仿佛是恶鬼在烈火中的挣扎与不甘。
“告诉班主,今夜的《目连救母》我亲自来扮。
”随云乐仿若未觉刚刚的变故,只是用银匙轻轻搅动着安胎药药。
药汤在碗中打着旋儿,倒映出他半边完好的面容。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药汁被泼进炭盆,发出“嘶嘶”声响。
一天一碗安胎药雷打不动地送过来,就是不见白傲月的影儿。
难道程大将军真的将她软禁宫中?白莹星得了信儿,来‘清君侧’?
“师兄真要自毁前程?”燕回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银针。
他瞥见炭盆边未烧尽的画稿,残存的鬼面额角竟点着朱砂痣与他昨夜给说书人塞钱时沾在袖口的胭脂如出一辙。
随云乐摘下面具,疤痕在炉火映照下泛着琥珀光泽:“听说师弟排了新戏?“他忽然剧烈咳嗽,袖中滑落的帕子恰盖住案头药瓶。
燕回瞳孔骤缩那青瓷瓶上的缠枝莲纹,与他袖袋里的迷神散容器分毫不差。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屋内,吹散了案上《白蛇传》戏单。
他们同时伸手去抢飘落的纸页,就像当年共执一柄描金扇。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燕回捏着戏单的手指泛白,上面还有他幼时打翻胭脂染的梅渍。
随云乐将炭笔在药碗里浸了浸,就着镜面霜花画了座雷峰塔:“昨夜梦见法海说‘妖魔易伏心魔难’。
”笔锋突然折断,墨汁溅在燕回月白衣襟上,恰似当年坠台时喷在他脸上的血。
更漏声里,炭盆爆出个火星。
燕回后退时撞翻了香炉,香灰如黑蝶扑向云乐残损的右脸。
却在即将触及时被药碗泼出的汤汁浇灭,滋滋作响的水汽中,随云乐完好的左脸露出慈悲笑意:“你袖袋里的东西,和二十年前京城毒杀案用的可是同款瓷瓶。
”
屋外传来班主催促扮戏的锣声,燕回踉跄退到门边时,发现门槛不知何时多了道暗红朱砂线正是目连戏里困鬼的“血河界”。
随云乐重新戴上面具,獠牙将话音切得支离破碎:“今夜《目连救母》,师弟可要好好看戏。
”
风雪吞没了燕回离去的脚步声。
随云乐从炭灰里扒出烧剩的半张戏单,焦黑的“燕”字正在“回”字上方裂成两半。
他蘸着朱砂在残页背面画了朵曼陀罗,花瓣边缘的锯齿像极了燕回微笑时的唇纹。
***
翁主府外的戏台,摆足了排场。
就在几日前,白傲月还是这么捧他的。
之所以选在外场,而不是府内,就是要用皇家声势给雀回抬轿子。
若是硬捧,免不了落人话柄,就是要百姓亲眼看着,雀回才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