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果然是从商之人,行事利落。
徽妍回到弘农的第三日,他就到了陕邑。
徽妍碍于家中不便,也乘车去陕邑。
见面之处仍是一个食肆,徽妍进门时,看到李绩从卖布商铺的方向走过来,心中明了。
“女君。
”两相照面,李绩向她行礼。
“李君。
”徽妍还礼,神色和气。
“听闻女君去了匈奴?”才坐下,李绩就问道。
“正是。
”徽妍道。
“匈奴之事,在下亦有耳闻。
”李绩道,“西域商路沿途,漠北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在下回到长安时,听说皇帝陛下亲临朔方,派兵将仁昭阏氏的儿女接了回来,未知确否?”
徽妍知道皇帝亲征之事,对外自有另一套说辞,也不多言,颔首,“正是。
”
“女君往匈奴,亦是为阏氏的儿女?”他问,见徽妍露出诧异之色,李绩笑笑,“女君莫介意,在下当初好奇,曾打听过女君身份。
在下与女君初见之时,女君匈奴语说得甚好,且是漠北口音。
女君出身大家,却自愿往匈奴八年,这般志向,在下虽男子,亦恐不及也。
”
这些都不是秘密,李绩有心打听,很容易打听得到。
不过……志向?徽妍笑了笑。
“李君过誉。
”她道。
李绩道:“有一事在下却仍不明。
女君这般功劳,归来之后,朝廷竟不再用,岂非浪费了人才?”
“非朝廷不用,乃我不愿。
”徽妍道。
“为何?”李绩讶然。
“不为何,志不在此罢了。
”徽妍苦笑,停了停,道,“不过如今又不一样,过些日子,我便要到宫中去侍奉王子居次,这女史,只怕还要做下去。
”
“哦?”李绩听着,神色有些意味深长,“如此说来,女君之志,是在王子与居次身上?”
“说不上志,”徽妍道,“阏氏待我有恩,王子居次尚年幼,交由他人我不放心。
”
李绩颔首,微笑,“女君是重情义之人。
”
徽妍自嘲一笑,却岔开话,“未知李君下回再往西域是何时?我仍有一百匹素縑,入秋前可贩往西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