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荔倒在地上,看见一轮弯月,也变成了血红。
这,也是幻相吗?
蛇尾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脖子,耗尽所有空气,颈骨也要折断,姜荔眼前开始阵阵发黑,绝望之下,他的手掌幻化出一根长箭,狠狠刺进去,鲜血迸溅。
无数风刃,萦绕在他周围,割破了敌人,也割破了自己。
竟是不惜己身,也要同尽。
听到耳边一声叹息。
蛇尾消失、鲜血亦消失,所有想象的一切都不见,空林幽寂,万物沉眠,只有一轮圆月,高悬在空,皎如玉盘,洁似冰镜。
疼痛犹在。
姜荔坐了起来,环视四方,万籁俱寂。
只有残留于脖颈上的寒意,告诉他刚才的一切,并非梦境。
王庭外,郊野中。
温暖肥沃的南方有着与北地截然不同的风景,沅坐在一道断崖之上,遥望远处的风景。
脚下,流水萦绕的绿色草地绵延无绝,九条巨大的水脉分割了大地,远处,高低起伏的姜族王殿如画卷般迤逦不尽,踏歌之声随风传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片绿叶,肥厚的碧色叶片上有着金黄色的脉络,触手丰润,清香柔软,将叶子递到唇边,轻轻一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沅只得失望地扔掉了那片树叶。
与高大瑰丽的北地巨石建筑不同,这里的亭台楼阁都精巧而细致,也同样富丽而无用,如同愚蠢又懒惰的姜族人,在美酒和绸缎中浸泡了太久,已经全然忘记了血脉里的野性和生机。
“是不愿,还是不敢?哼,射伤了洹舅舅,就想这么跑掉吗……”
是姒光那个小家伙的声音,一贯的着急又心切。
姒沅抬起手,接住了风中飞来的一只蝴蝶,白色的蝶翼上沾染了斑斑血迹。
长睫低敛,嗅闻着那鲜血里的讯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放飞了白蝶,姒沅轻轻一跃,便如飞鸟一般跳下了断崖,银白色的衣袖更如鸟翼,掩藏在其中的同色长尾,也在瞬间变换成人类的双腿,落到地上,朝着血腥味源头走去。
路过三三两两的姜族民居,所到之处,或坐或立的姜族人,都对这红眼白发的外来者投以注目,既是仇恨,亦是畏惧。
姒沅眸光低敛,走到被人群围着的河岸边。
“什么事?光。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少年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爬了起来,弩机指着面前的一对青年男女,气鼓鼓地说:
“二舅,就是他射伤了大舅舅……”
青年有着一头极短的黑发,眸子又深又亮,肤色微黑,鬓边绘着青色的刺青。
此刻嘴唇紧抿,目光不善,紧紧护着身后一个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子。
一支带血的断箭正插在他们面前的土地上。
“是你?”修长的体态,健壮的身姿,赤裸的腰间还带着一道血痕,姒沅想起那个在林中出没的姜族勇士,对方仿佛豹子一样轻盈,敏捷而有力……结合起女子的衣饰和周围姜族人愤怒的眼神,这必是姜萝无疑了,而这人自然是……
“你叫什么?”姒沅问。
“哼。
”断箭被原封不动地扔了回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