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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是个敏感的人,心里顿时觉得很不舒服,随后一整天都很郁闷。
她突然又想到方书齐,不知道多年之前的他是不是也有过相似的经历,被一次次希望和接踵而来的失望磨光了耐心,有时候就好像有个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但当她真的打算放弃,又是一百个不甘心。
回到家里,苏敏又找SpadeJ诉苦。
SpadeJ开导她:“归根结底,Fashionbusiness就是一场营销的游戏,你手上又不是什么筹码的都没有,何苦自己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这句话让苏敏又有了一点信心,上次梅玫的那段视频已经让他们在lookbook.nu上小有名气,在CFDA那场比赛中获奖的消息也有几家国内媒体报导,诚如SpadeJ所说的,MDI并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
她马上找叶思明和沃利商量,决定趁热打铁,先小规模的做起来,等有了实实在在的知名度和销售额之后再找投资人,那个时候跟人家谈起来,手上也多一些摆得上台面的筹码。
三个人各自向家里借了一笔钱,加上不多的一点积蓄,注册了一个非公司法人。
苏敏家的房子也签了正式的合同租下来,没有装修,只买了几样必要的东西。
随后便分工合作,把他们参赛的那个系列投入了极小规模的生产,每个款式每个尺码只做几件。
所有成本核算和面料采购都由沃利负责,但主要的制作还是由苏敏在上海完成。
叶思明趁着放假又去了一次美东,把梅玫请到曼哈顿,拉了上次的原班人马,按照之前那段视频的构思,拍了一组照片。
这次不是无偿的帮忙了,但梅玫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报酬。
苏敏则在上海拍了另一组的照片,风格迥异但主题统一,她自己也是模特之一,再找人把两组照片剪辑在一起做了一个catalog,很有一些别致而且自由的国际风范。
不出他们所料,这个catalog一经上线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生意也很快上门,虽然定价并不便宜,但不出三天已经有好几个款式售罄,剩下的也有不少断码了。
沃利很兴奋的提议量产,苏敏二话不说坚决反对,又拖了几天才开始勉勉强强的接受追加的订单,引得一帮子年轻多金的女孩子追着他们打听什么时候出新货,去欧洲扫货之前也要跟苏敏聊聊,听听她的意见。
MDI的订单渐渐多的做不过来,苏敏并不急着招人,反而推掉一部分生意,安心把手头积下来的单子一一做好。
那段时间,她每天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夜里花很长时间一个人躺着想事情,许多想法都是那些寂静的时间里产生的。
她在工作台下的推柜里藏了一瓶黑标的JimBeam,偶尔倒上两厘米左右,慢慢的啜饮,有时候甚至也会点一支烟,任其在指间燃尽,这都是他的习惯,她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怀念一个故去的亡灵。
也是在那个夏末,有家杂志找她做了采访,之后还约她写过几篇短文,虽然只是五块钱一本的双周刊,不是什么一线时尚杂志,但销量很好,目标人群也是不错的。
还有一个电台主播在她这里买过不少东西,过后便在深夜音乐节目里说,对她产生了“源自于荷尔蒙的好感”,说喜欢她把四十度的威士忌当水喝,喜欢她突然沉默,满世界找笔和速写簿的样子,既彪悍又性感。
有时候,她会想起一些人和事,不是存心回忆,只是因为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好像陪外公看电视,电影频道正播放一部很有些年头的译制片《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其实,佛罗伦萨,她只去过一次,不到四十八小时的短暂停留,却牢牢记住了面对大运河的那扇窗,由半透明的白色沙帘遮掩,撩开窗帘,推开窗,便可以看见他在下面朝她挥手……她庆幸旁边没有其他人,外公可能发觉了,也可能没有,始终认认真真的在看电影。
53
过完二十四岁生日的那个礼拜,苏敏又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投资人。
此人五十多岁,姓秦,叫秦志星,是她家店里的常客,和她外公还有些交情,喜欢穿老派的三件套,鞋子也极其讲究。
若真要说起来,苏敏也曾见过他几次,原以为只是个有钱又爱打扮的半大老头儿,却没想到人家竟然是做风险投资的,总部设在香港,在陆家嘴也有办公室,楼上楼下外资银行的牌子数都数不清。
秦先生给她外公面子,才去深交所敲钟回来,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