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恶面上浮起怒色,旁边一人俯身:“小旗力有不逮,让卑职接替行刑吧。
”
冯去恶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千户沈柒。
此人心性枭骜、手段狠辣,人称摧命七郎,平日颇得他重用,便微一点头,低声道:“务必打死。
”
沈柒诺了一声走到场中,接过杖子,只一下便打得折成两截,皱眉喝道:“换杖!”
立刻有几个校尉上来,拿了杖子任他挑选。
苏晏满口是血,痛得浑浑噩噩,几乎魂飞魄散,忽然听见耳边一个细微声音道:“忍一忍。
”
苏晏一惊,忽觉这声音有几分耳熟,极力抬眼,只看见杏色衣摆上一圈麒麟踏云,绣春刀窄而弯的刀鞘正沥沥地滴着水。
不容他细想,杖子已风声凛厉地下来。
苏晏瞑目待死,原来皮开肉绽的地方火辣辣地割着,新的杖子叠在上面,不知是不是因为痛到极处,反而没有了撕筋断脉的感觉,不由怀疑已经打到肌肉坏死,心下又惊又恸,一下子昏厥过去。
姚顺本漫不经心地啜着茶,忽见高举猛落的杖子威势惊人,行刑的锦衣卫面色阴鸷、下手如风,只惊得茶盏砰一声坠地。
他扯过一个内侍急道:“快去跟冯大人说,打得太狠了,要出大事!”
冯去恶听了传话,只掸掸衣袖,朝他露出个冷笑。
姚顺刹时冰雪倾顶,想到蓝喜离去时看他的眼神,恍悟此番是两相争斗,自家夹在中间身不由己,顿时手足颤抖,面如死灰。
五十杖毕,沈柒丢了棍子,走到冯去恶身边,低声禀道:“完了。
”也不知是说刑用完了,还是人也完了。
冯去恶冷眼看了看场中那条寂然无息的人影,道:“走。
”
一伙锦衣卫顷刻走得干干净净,姚顺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喘,只用手指拼命点着场中人影,眼见就要背过气去。
心腹内侍急忙过去,心惊胆战地探了探鼻息,猛回头叫道:“活的!还有气!”
姚顺绷紧的心弦一松,吐出口浊气,瘫软在扶手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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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气若游丝地呻吟一声,幽然转醒,鼻间嗅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他俯卧榻上,茫然四顾,才动了动僵硬的身躯,顿觉疼痛难耐,忍不住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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