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走到剁烂的肉泥和蟹黄前,伸手一抓,把那堆肉泥捧起来,埋头便吃。
谢九楼瞳孔晃了晃,忙不迭要破门进去制止,却瞥见对方拖地的裤脚下,露出的那双锦面攒丝绣花鞋。
那是阿嬷给言三姑娘做的鞋。
百十八因着原身骨架,脚穿不进这鞋,便一路趿着,留个脚后跟露在外头。
谢九楼门也没进,立时回卧房看三姑娘出了什么差池。
卧房极静,灯火俱灭,没有一声息。
他候在廊下,敲了敲门:“三姑娘?”
房里没声儿。
谢九楼想了想,又用蝣语叫了一声:“三姑娘?”
依旧很安静。
谢九楼蓦地推开房门,屋子里床幔飘动,衣柜大开,床上只放着一套脱下来的袄裙,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他站在原地,怔忡间,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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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板门被破开时百十八正埋首在一堆肉泥里吃得忘我,等他听见了声儿,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腕已经被人牢牢抓住。
他双手还捧着肉,茫茫然抬首一看,对上谢九楼幽深如水的一双眼。
二人同时顿住了呼吸。
百十八微张着嘴,唇边还有一圈肉沫,眼里满是惊慌和无措。
这便是谢九楼见他的第一面。
而谢九楼早忘了自己那时的神情。
他只是望着百十八的脸,朦朦胧胧间,笃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个人。
宛如青山撞眼,心坠长渊。
谢九楼愣神的当儿,百十八缓过来,一甩手,撒丫子就要跑。
二人擦过,谢九楼转身探手,扣住百十八肩头,放开玄息,欲一举将其压制在自己手下。
那晓得这小家贼也是个穹境的刃,为了脱身,干脆不管不顾,也把玄场放开了来跟谢九楼过招。
一面打,一面往门外挪。
眼见好端端一个厨房被斗得鸡飞蛋打,谢九楼皱眉,动手时顺便用蝣语低喝了一句:“不许跑!”
百十八一个激灵,竟就此住手,僵着身板儿不动了。
三姑娘说,要听话。
谢九楼哪能料到他说不动人家就真不动,猝不及防,出手的一招差点没收回去,一掌快拍到百十八面门,堪堪在方寸间转了力,打到地上。
好不容易收招,他把目光朝百十八恶狠狠一盯:说停也不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