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并不接话。
待阮玉山快要跨出门槛,他才忽地叫住。
“阮玉山,”九十四站在床前,侧首而睨,“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醒过来?”
春风垂打廊下竹铃,叮铃轻响。
阮玉山关门的指尖一颤。
“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活下去?为了你?”九十四嘴角不着痕迹掠过一抹讥笑,“石窟壁宫里,我是鬼头林的守墓人。
你到那里去问问,遍地冤魂,准不准你我的缘分?”
那日阮玉山在房门外守了整整五个时辰。
从朝阳如火,到掌灯时分。
他对着一同守候的谢九楼和提灯,讲述他和九十四从无到有的一切。
先是说到提灯。
阮玉山说他见过提灯。
就在提灯十三岁那年,天子城斗兽场,提灯失手打死一个同族被九十四狠狠教训那次。
那时阮玉山就在客席上,一眼相中的是提灯如此凶悍的蝣人,当拿回去做最上乘的祭品。
可惜被三姑娘拒了,说百十八太小,不卖。
再后来他年年都去斗兽场,年年看百十八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如何爆发出残忍凶悍的杀意,又一次次被身边的人阻止。
渐渐的,阮玉山的目光就转移到百十八身边那个人身上。
泥菩萨过河,却还想着保全族人。
阮玉山觉得九十四在教百十八一种悲哀的仁慈。
最后一次,他找到谷主,指尖鬼使神差一晃,对向了笼子里的九十四。
接着他说到自己。
他已不记得自己对九十四感情如何转变,喜欢这种事总含糊不清。
可他每次面对九十四的人头时落不下刀的感觉却依旧清晰,他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清晰过后彻底从牢笼里放出了九十四。
再然后他说九十四。
阮玉山说到九十四时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是明媚的,不苟言笑的人像是在胸腔里用对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