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正把字条收好,再把簪帽给拧回去,忽觉手腕上有人搭了上来。
他抬眼,还是只看得见春温双唇开合,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红色。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原来不知何时被风刮出了几滴血泪。
提灯聋了。
这个午后他无意间发现谢九楼给他留的书信,而春温则发现他已双耳失聪。
提灯小心藏着那封信,把自个儿悄悄关在书房,时常一关就是半日。
没有谢九楼在身旁教他,看书解意更是难如登天。
短短一二百字,提灯挨个挨个地学,一眨眼就用了数月。
临近七月十五那几天,提灯异常亢奋,去哪都活蹦乱跳,整日没事便搬了椅子往西边角门一坐,抱着本书,从天亮看到天黑,就为了搜罗明白那封信里的哪个字是哪个意思。
那是谢九楼离开后的第三次月圆。
月圆过后,提灯从清晨鸡鸣时分便守在门口,正午日晒,他如今的身体撑在椅子上早已昏昏欲睡。
提灯为了醒神,跑去书房搬了一沓词卷,又埋头查阅起来。
抬头看路的次数多,低头看书的时间少。
他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等到烟波如血,残阳黄昏,提灯竟在这一天内查到了何为大限将至,何为绝笔之言。
天黑时他靠在门柱上,指尖夹着哪一张薄薄的信笺,仰头便见比昨日更圆的那轮月亮,梆夫打更,城门宵禁。
谢九楼食言了。
提灯回到房前,在昔日他曾摇落一树梨花的院子里看了一夜荼蘼。
荼蘼开后,花事尽了。
最后一朵夏花落地那天,提灯双目彻底失明。
春温总怕风刮着他的眼睛,拿绸带替他遮了,再把带子细细绑在脑后,说等白先生回来,兴许还有救。
此时距离白断雨收到飞书前往漠堑已两月有余。
宴光按谢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