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要喝水,你知道吗?所以你要喝水,喝很多很多的水。
”
褚涯的牙关咬得很紧,沈蜷蜷喂进去的水又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他想尽各种办法,累得满头大汗,最后用一把小勺嵌入褚涯牙齿之间,撬开,终于将水喂了进去。
褚涯身体滚烫,不停发着抖,比林多指每次生病时都要吓人。
沈蜷蜷觉得光喝水不行,还得吃药,他原本打算天亮后才回去,但现在必须马上走。
“你乖乖等着我啊,我回福利院去给你拿药。
我拿了药就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跑哦。
”
沈蜷蜷见褚涯在流汗,便将他被子掀开了一点,拿起棉帽给自己戴上。
最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几句,便匆匆走出了铁皮屋。
沈蜷蜷吸取小狗的前车之鉴,不光将大敞的屋门关得严严实实,还搬起一块石头去右墙处,将墙根的那个破洞给堵上。
他走出一段后,又悄悄返回,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他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终于放心了些,这才快步走向垃圾场,从铁丝网的破缝里钻了出去。
沈蜷蜷沿着网外的小路一直往前,很快就要走出垃圾场的灯光范围,再往前便是一片黑暗。
他停在了明暗交界的地方,瑟缩地看着前方,又看向铁丝网内的弥新镇。
镇里的建筑被隐约光线勾勒出轮廓,或高或低,冰冷而沉默,每一个黑洞洞的窗口里,似乎都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
沈蜷蜷深深吸了口气,掏出衣兜里的领带在脖子上绕了几圈。
他手捏着领带一角,抬起一只穿着棉鞋的圆滚滚的脚,踏进了黑暗里。
沈蜷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路上,脖子和背都僵直着。
他不想去看弥新镇,但脑袋总不受控制地朝向那方向,一边快速往前走,一边不停念叨。
“……你不会吃小孩对不对?你吃的都是坏小孩对不对?我又不是坏小孩……我只拿过一次食堂的山薯,是几个大班生拿山薯我看见了,他们就给了我一根,让我不要告诉管理……那是他们让我坏的,不算我的坏,对不对?”
一阵风吹来,那些房子里也传出呜呜怪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哭。
沈蜷蜷听得紧抓着领带,汗毛竖起,不停倒抽着气。
“而且,而且我很臭,我真的很臭,我有一二三个年都没有洗澡了。
我还会朝你放屁,扑扑扑!很臭,太臭了,你最好不要理我。
”
沈蜷蜷看见路上有条黑色长影,以为是根铁棒,连忙俯身去捡,却是一段软软的塑料绳。